向文航踏入了办公室当中。
那道紧紧地盯在他后背上的视线终于停下了,伴着走廊中远去的脚步声,alpha男人垂着头、面色惨白地深呼吸了一次,才终于按捺下胸腔里无比复杂的情绪。
某种说不出的压抑和自尊让他无法抬起目光、去望向自己如今作为高高在上的胜利者的血亲妹妹,只能够将视线落在那张深色的办公桌上,反复吞咽几次,才终于能够开口。
“舒、舒怀,我……”
……他这一次来,是为了求情的。
求向舒怀放过他,他的父母,或许还有整个还有向家。
向文航心里始终一清二楚,他将对方的旧事拿出来攻讦的举动无疑会激怒向舒怀。
只是,他以为这样一招是万无一失的。向舒怀的声誉会因为这一则新闻遭到重创,在她最脆弱的时候,来自向家和那个人的打击紧随其后。他们必定能够一举夺回向氏,而向舒怀将再无翻身之日。
……他曾经那么想。
直到他自以为万无一失的底牌被随手拂开,砸在了他自己的脚上,又让向舒怀与整个向家之间彻底撕破了表面的和平。
现在的网络上可都在流传他父亲的那些风流故事,带着种嘲弄的口吻,讽刺老向董处处留情、种猪一样胡乱配种了一大堆,只有一个和小模特生的女儿出息了,还偏偏与人家结了仇。
结果,他们一大家子被打包从向弘山自己一手喂大的家族企业里踢出来,玩那些不光彩的手段还被揭露在所有人面前,到现在颜面扫地,最后一丝体面也没有了,不知道有多可笑。
这样的流言显然激怒了向弘山。而除却向舒怀这个罪魁祸首外,向文航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做坏了事的侄子,就成了他怒火唯一的发泄口。
因而,当向舒怀出手毁掉向文航和他父亲的生意时,向弘山站在那里,抱着某种仇恨和快意冷眼旁观。
……分明在策划这一切时,这是向弘山自己首肯过的。可是他现在却成了唯一的弃子。
而现在,向文航和他的家已经快要被毁掉了。他的父亲破了产,欠了一屁股债,母亲的家族忙不迭地要撇清关系……
因而他不得不出现在这里,乞求向舒怀放他一条生路。
尽管在过去,他提到向舒怀的口吻有多么不屑和桀骜,说自己永远不可能低头。
……他还不想死。
无比的恐惧和懊悔在心底积压着,压垮了向文航本就不怎么硬的脊骨。
“舒怀、我,我求你……”
alpha男人膝盖一软,心中酝酿了无数的情绪,几乎下一秒就要在办公桌前跪了下来——
而一个脚步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是余晓晓重新回到了办公室,旁若无人地走进来、经过他身边,而将一只马克杯放在了向舒怀的面前。
“好啦,宝贝。”
alpha女孩这么轻声说着,靠在自家爱人身边,用了很缠绵的、无比符合他们对她的幻想的那种口吻。
“喝一点,润润嗓子。别理无聊的人啦……你这么忙,何必让他浪费你的时间呢?”
向舒怀养在身边的小alpha,有点小钱,一张还不错的脸。是以色侍人的金丝雀,以至于能够在向舒怀身边蛊惑她,像是故事里面狐狸们变作的妖妃。
……这就是向文航对她的一切印象。
因而此时,他本应当感到愤怒的,却只从心底涌起了一种恐惧。
如果、如果向舒怀真的听了呢?
如果向舒怀真的那么冷血、无情到连他的乞求和哭喊都不愿意听……
而在他目眦欲裂的视线里,向舒怀真的只是压了压眉毛,随意地点了点头。
“也是。”她这样应,声音冷得几乎将向文航身体里的所有血液全都冻结,“你说的也有道理。”
不、不对——
“……向董事长!”
向文航脱口而出,猛地跪了下去。
“我、我是来道歉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针对你。求你原谅我、求你救救我……”
而他得到的只有一个冷淡而傲慢的注视,如同看着墙角不受欢迎的一只小飞虫,让六神无主的男人愈加失去了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