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近郊，羽村旧区的观景塔遗址。
三十年前因地震结构受损被废弃，现已无正式管理。塔身残破，电梯停运，只有一条狭窄钢梯蜿蜒盘旋而上。
王启明按约定时间到达时，整座塔在夕阳余晖下如同一座灰色巨兽，沉默地俯瞰着周边的废墟。
金子坐在最顶层的一角，面前摆着一杯冷掉的咖啡和一本合上的旧书——《人类的群体幻觉》。
她穿着深灰色高领长裙，黑发用一枚银夹别住，像极了王启明记忆里曾在东京地铁上看到过的那类“图书馆女孩”。
可她不是那类人。
她不是任何人。
她是金子。
“你来啦。”她淡淡地一笑，眼中却没有任何波澜。
“你为什么约我来这种地方？”王启明环顾四周，“你以为我不会带人来？”
“你当然不会。”她回答，“你比任何人都想知道我到底是谁。”
“你知道我来前犹豫过？”
“你一直都在犹豫。”
“那你还请我？”
“因为你是唯一一个看着我流泪后，不劝我、不安慰、不问原因的人。”
“你觉得那是一种信任？”
“不。”金子笑了笑，“是一种残忍。”
“你让我自己去体会——这是不是我真正的情感。”
王启明没有说话，坐在她对面。
两人之间，是被风吹开的落叶和一本打开的旧笔记本。
那是金子的手记。
她翻开一页，推到王启明面前。
【4岁记忆：有一只红气球，绑在铁床旁边，飘了很久。后来气跑了，我哭了。】
【6岁记忆：她叫我“千夏”，但下一次，她又叫我“小真”。】
【7岁记忆：一个穿白大褂的男人告诉我：你是幸运的，你会成为他们不能成为的人。】
王启明看着那一行行歪斜的笔迹，手指慢慢握紧。
“这些……都是真实的？”
“我不知道。”金子轻声，“我只知道它们在我脑海里，像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