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主人家这么教你的？”
“做下人的都这么认为的。”
“今后在我这里，你不必这样。不高兴就是不高兴，难过就是难过，人有七情六欲，谁都没有权利让你不表达出来。”
这也是一直以来他想教给沈卿岁的。他看过太多次沈卿岁被责打的时候忍着哭，被关小黑屋罚跪的时候不能害怕，被众人奚落的时候要露出笑容，她在这样的环境下没被逼疯，就像悬崖峭壁处生长的白花，孱弱但坚韧。
他想教她，但那时的他护不住她。她只能听从沈长林等人的话，让她哭就哭，让她笑就笑，不然惩罚只会更加剧。现在，他装得够好，沈长林在逐渐移权给他，在沈府，他有足够的力量庇护她，毕竟只是一个婢女，沈长林犯不着因为沈子青给她的一些特权而和他撕破脸。
如今陈茹秀也仰仗着沈家为陈家谋利，小兰是她自己找来的，即便想下绊子，也会忌惮沈子青查到她。沈子青无数次想，如果沈卿岁没进宫就好了。
沈卿岁没进宫的话，等到现在，他就可以让她像沈家嫡女一样养尊处优地好好生活，嫁一个她喜欢的人，或者干脆不嫁人，他养她一辈子。
但如果沈卿岁不进宫，当初沈长林压根不会把她从外面接回来，那他就没可能遇到她，没有想成为她的保护伞的动力，他也不可能有如今的成就。
他的一切，都是沈卿岁赋予他的。
坐在他面前的小兰不知道沈子青脑海里想了这么多东西。
“那，和娘娘一起进书房的那位，是当今圣上吗？”
来沈府后，她原以为沈子青已经是世间最俊朗的男子了，没想到被那位娘娘称作“阿景”的人更是英俊神武，气质不凡。
“是。”
“原来陛下是那个样子，”她的脸上没有一丝对圣上的恐惧，全是好奇心被满足的兴奋，“小姐也很美，虽然奴婢和小鸡有几分像，但小姐美得像画里走出来的人。”
“她一直都漂亮。”
也正是因为漂亮，才有了后面发生的一切。而小兰，也是因为相貌被选进青楼、被陈茹秀选进沈府。
她们生得美丽，是她们的自由、她们的财富，万不能是某些人罪恶的缘由、苦难的根头。
“看来外面说的都当不了真。奴婢看陛下爱惜小姐的样子，真像一对恩爱夫妻，外头说陛下冷漠无情，简直是胡扯。”
她不知道，霍斯景过去的确是这样的。而现在，除了面对沈卿岁的时候，也是和民间说的那样，是不近人情的暴君。
“你是这么认为的？”
“是啊，陛下疼爱小姐，奴婢从陛下和小姐说话的语气里都听出来了。”
他差点以为小兰是霍斯景派来的说客了。他也希望霍斯景是真的对沈卿岁好，但他始终拿不准。
万一呢，万一霍斯景真的是在演戏呢？
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他还是要冒死做别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