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枫一听被点名了，这才磨磨蹭蹭的端着水杯过来。
“苏苏，喝水。”
他眨巴着一双桃花眼，坐在床边，双手将茶杯捧给颜姮，讨好地笑看着她。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只是觉得苏苏似乎不高兴，他便有些紧张。
颜姮假意绷着脸，将水拿过来放在一边，三根手指就搭上了他的脉搏。
他也太不将自己当回事了，放血救人，还是万毒之血，这个拿自己的命救人有什么区别？
这次不吓吓他，下次还不知道他要怎么折腾他自己呢。
“脉象虚浮无力，这几日放血不下五碗吧。”
季枫知道这方面瞒不过颜姮，点点头，老实回答：“一共放了三次，共六碗。”
万毒之血可遇不可求，除了治病，姜青也生了些私心，想研究研究，便多要了些。
但他有分寸，绝对不会危害到季枫的健康。
再者，他也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解了这万毒，毕竟祸福相依。
万毒之血是天下至宝，但对极不稳定，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反噬到主人身上。
颜姮一听六碗，假装的气也变真了，扔开他的手腕：“这么放血，你是血牛吗？”
“你是想把自己放干，好让我醒了给你送葬吗？”
颜姮也不知是怎么了，素来情绪稳定的她，对上季枫，就莫名的容易生气。
季枫被她凶的一愣一愣的，瞬间红了眼眶，连连摇头：“我没有苏苏，你别生气。”
“你突然昏迷，我就没了主意，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
“我怕你还在生我的气，所以就想，救了他们，你是不是就能原谅我了。”
“你想救的人，你想做的事，我都会全力去做的，放这点血没关系的，以前比这多的我都放过。”
“我能救他们。”我不是冷血无情的恶鬼。
季枫慌乱的解释着，即便现在，也还在一边重复着对不起，一边眼巴巴的看着颜姮。
仿佛她再凶他一句，就要哭出来一般。
颜姮看着他这副模样，再听着句句思量，如何还生的出气，只剩下心疼了。
而且这些日子的相处，她隐隐发觉，季枫看似温和的表象下，还藏着一头驴，一头倔驴，一头爱钻牛角尖的倔驴。
只因自己气头上的一句话，便以不要命的法子剖白自己的心。
她叹了口气，摸摸季枫的头，止住了他没有缘由的道歉：“季枫，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你是不是觉得，明明从一开始你就有救治疫病的办法，却藏着躲着不肯付出，这是你的错。”
“眼睁睁看着小禾伤了，霍老死了，这也是你的错。”
“自私自利，罔顾人命，这都是你的错。”
随着颜姮一句句说着，季枫双手无意识的紧紧攥着被放在一旁的水杯，指尖泛白。
慌乱的摇着头，又点头，想要垂首，却又不舍得离开头顶颜姮掌心传来的温度。
不是这样的，但他不敢说出实话。
他认错，但不在疫病死了多少人，不在自私自利，不在旁人。
只在颜姮一人。
他错在因为他的犹豫和退缩，没有第一时间放血救人，才让颜姮连日辛劳，承担着巨大的压力，屡屡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