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浓墨,
沉甸甸的黑暗仿若压在紫禁城的上空,好似要坠落下来。
太和殿内,
灯火传空,恍若白昼。
“臣,两江总督何兆元斗胆请奏,参!当朝皇父叶子良目无王法,纵容家奴鱼肉乡里,百姓怨声载道。他无视王法,巧取豪夺,恶贯满盈,其罪当诛。”
“臣,太常知府厉秋长实名请奏,参!当朝宰辅叶子良居心险恶,滥用职权视我大莽百姓如无物。
他滥用酷吏,侵吞赈灾粮款以图中饱私囊,以至于我大莽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地,易子而食的惨状,令臣椎心泣血!”
“臣,大理寺少卿楚文山。。。。。。”
“臣,太子少保莫秋池。。。。。。”
文臣武将越众而出,跪在大殿之上,神情激奋。
他们头颅触地,言辞间口诛笔伐,字字句句皆是唇枪舌剑,仿佛若是不能将他们口中的乱臣贼子绳之于法,大莽百年基业就要毁于一旦。
可坐在神机椅上的叶子良却连头都没抬一下。
他一身墨色衣袍,坦然坐在龙椅左侧,面容无悲也无喜。
哪怕面对群臣的气势咄咄的口诛笔伐也未曾流露出半点情绪波动,就好像群臣口中那个丧尽天良,意图覆国的乱臣贼子与他毫不相干一般。
狡兔死,走狗烹。
飞鸟尽,良弓藏。
古往今来,皇朝更迭,日月轮转。
历史的洪流如车轮滚滚,未曾有过例外。只是这满朝文武言辞激烈间,仍是让叶子良感到有些心凉。
“陛下也是这么想的?”
叶子良低垂的眸光阴晴不定,他转过头,望向皇位上的当朝女帝。
三年亲政,破茧成蝶。
昔日跟在他屁股后头一口一个子良哥哥的叫着,亲口在月下许下白首之约的小姑娘头戴紫金皇冠,身着烫金龙袍,顾盼之间,贵气逼人。
“你又何必来问朕?实在是众怒难犯。”
“叶子良,朕心知你于国有功,是我大莽国之柱石。昔日,若非你鼎力相助朕也不能不得登大宝,但这并不能作为你为非作歹,玩弄权术的理由。”
“朕念在往日恩情,不愿与你一般计较,只要爱卿愿意交出兵权,发下诏书告知百姓向天罪己,朕可以不计前嫌,饶你一命。”
李安澜面色镇定,只是不容置疑的话音中却隐隐透出莫名的心虚来。
原来。。。。。。
她知道。
知道这若没有他叶子良,这偌大天下国将不国,更无今日的大好局面。
更加明白,他叶子良是国之柱石,若无他这个只能坐在轮椅上的残废斡旋纵横,便无今日的大莽皇朝。而此刻,高高在上的女帝李安澜也不过是流离失所的前朝遗孤,翻不起任何风浪,更坐不上这九五至尊的宝座。
他是一个穿越者。
一觉醒来便从灯红酒绿的现代社会穿越到了这个名为大莽的皇朝中。
彼时,天灾人祸不断,百姓民不聊生。
偌大皇朝分崩离析,群雄并起割据一方,裂土为王。
叶子良穿越而来,一路险象环生,方得安身立命。却因先皇的一饭之恩,便心甘情愿的立下宏愿扛起这浩荡的乱世。
幽幽七载,叶子良南征北战,忠心未改。
他用七年沙场征战,扶狂澜于即到,挽大厦之将倾,方才打造出如今的安稳天下。却没想到,这太平日子还没过几天,所谓功高盖主的戏码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可笑。
“原来陛下也知本相与国有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