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劭目光沉沉。
脑中过着无数官员的名字,最终定格在一处——
咸初十二年的巡盐御史,沈锡。
段劭坐在桌案前,点了个番子进来,让他调来沈锡当年的卷宗,又问过沈家近来情况。
沈锡死后,沈家就一蹶不振,现在的顶梁柱,也不过六品,番子再神通广大也只能略说一两句。
段劭让他去查查。
番子名唤德七,今年二十,从段劭来诏狱就跟在他身旁了,两人关系颇近,照比旁人,说得几句玩笑。
而且,德七是卢辛亲自教养过的。
德七眨了眨眼,想了下锦衣卫以往查犯法之官的手段,矜持着问:“怎么查?”
段劭默了几息。
觉得真是完蛋。
还能怎么查?
看看有没有在暗地里关注沈家,或者做什么腌臜手段的,难不成还能拿出监视谋反大罪臣子的手段来对付沈家?
沈锡以巡盐御史的身份死在江南,这是陛下心里的一根刺,平日不想,不代表永远不想。
他瞧着,万阁老的好日子,快要过到头了。
段劭看德七。
德七:“。”
不懂还不让问?
办错事他又要挨说。
段劭让他想怎么查就怎么查。
他开心就行,剩下的无所谓。
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事,他刚陪自己离京办了桩大案,清减不少,虽说给了十日假,但几个月的亏空哪能短时间养回来。
不少锦衣卫都寿短,究其原因,逃不得此点。
基本每个和他离京赴任的,回来后,他都会给些能办两个旬日以上的差事,不繁重,正适合将养。
德七向知道段劭的意思是大致查查就行。
但眼瞧着到年关,他还是决定亲自走一遭。
拿些态度出来——
浅拿两天,做做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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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德七通过沈家后墙的某棵榆树,缓缓爬了进来,分辨了下方向,向碧霄阁走。
那是沈锡昔日所住之地。
沈锡死了。
这地现在归沈长宁。
到底是姑娘,德七自认知晓男女有别,只听,不看。
夜深人静,周遭无声,唯余风吹屋檐。
德七算下时辰,准备过了戌时就走,毕竟戌时三刻,基本都睡了。
内里没什么声,德七算着时间,准备离开,里面忽然多出一点声音,有人开门,有人走了进去,从脚步听,还是个男的。
这么晚,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