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蓑衣客尚不及抽剑,便觉一股排山倒海之力扑面而来,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落地时胸口塌陷,已然气绝。
和尚仰头猛灌一口烈酒,喉间出畅快的咕噜声,醉眼扫过余下众人,袈裟无风自动:“牛鼻子老道,不在深山清修,跑来长安扰人清净?信不信洒家拆了你道观!”
杨炯见和尚举手投足间便取人性命,心下大惊。
他虽早知青龙寺高手如云,却未料这疯和尚武艺竟已臻化境,顶尖高手在其手下竟走不过一招。
当下不再奔逃,扬声笑道:“老广智,家中新到十坛江南春庭酒,醇厚甘冽,明日便着人送去!”
广智和尚闻言双目一亮,抡起酒葫芦便向蓑衣客砸去,大笑道:“可是取洞庭湖水,配早春头茶酿成的春庭佳酿?”
“正是!此乃江南三大名酒之一,原是内子孝敬家父的,你好口福!”杨炯抚掌大笑。
“妙极妙极!不枉当年贫僧给你守夜!你可比你那小气老子大方多了!”广智和尚笑声震天,身形如风般穿梭于战阵之中,所到之处僧衣翻飞,打得众人节节败退。
且说另一边,林庚白正与五老道杀得难解难分。
那五人虽仗着人多势众,却被林庚白诡谲多变的手段搅得手忙脚乱。他招式忽而显出清微派的路数,忽而又掺着别家门道,当真是难缠至极。
世人皆知清微派看似道统不坚,每隔数年便有弟子出走,却不想正是这些“叛徒”,将各派精要带回,反倒成就了清微派“卜算冠绝道门,功法博采众长”的盛名。
从上清掌教青云真人到白虎观白虎道人,哪个不是从清微学艺后另立门户?这般渊源,倒叫对手既恼又恨,只能频频变阵,勉强应付他层出不穷的怪招。
正缠斗间,那瘦高道人忽地咬破舌尖,将一口精血喷在玉如意上。
刹那间,玉如意似有青光暴涨,原本温润的玉如意竟泛起凌厉剑芒,寒气森然。
林庚白见状瞳孔骤缩:“碎神法?你居然会天心派的秘术!”
话音未落,手中杏黄旗上的北斗七星图陡然黯淡,周身护体罡风也似被搅成齑粉。
脚下踉跄间,已被逼得连连后退。
瘦高道人暴喝一声:“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扬手便将玉如意掷出,一道青芒破空而来,恰似夺命飞剑直取林庚白前胸。
这突袭太过迅猛,林庚白不及多想,侧身急闪,骈指如剑,“叮”的一声点在玉如意中央。
法器方向骤变,擦着他头顶飞过,道冠应声崩裂,落地时竟将青砖砸出寸许裂痕!
“上清巽风剑法?并指化风!”众道士惊得面面相觑。
道门皆知林庚白是清微派下一代掌教的不二人选,按常理当专精本派道法,怎会偷学别家功夫?这般行径,岂不怕同门诟病他道统驳杂?
林庚白披头散,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他怒喝一声,浑身气力迸,双袖猛地一抖,串串铜钱如银蛇出洞般飞射而出,口中高呼:“袖里乾坤!”
那些铜钱雨点般砸向剑阵破绽处,叮当脆响间,道士们手中长剑震得嗡嗡作响,剑身上竟裂开蛛网状的细纹。
为老道面色骤变,惊怒交加:“林庚白!你到底是哪门哪派?怎的又使出全真派的手段?”
“道爷的本事多着呢!”林庚白狞笑一声,捏碎手中最后一枚铜钱。
刹那间,细碎的铜屑化作金粉漫天飞舞,如流萤般扑向五人。
“疯和尚!还不亮出你青龙寺的家底?”林庚白高声喊道。
广智和尚浓眉一拧,猛地掷出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大口烈酒,随即“噗”地喷出。
那酒雾与金粉相遇,瞬间燃起熊熊烈火,顺着金线直扑剑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