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甲轰然炸裂,十三盏青灯如鬼火腾空而起,刹那间将长街染作惨碧之色,恍若幽冥现世。
林庚白脚步踉跄,宽大道袍卷着碎石飞沙扑向杨炯,右手在空中疾画符文,那断成三截的铜钱剑残片竟如灵蛇游走,瞬间布成剑阵。
“叮——”一声脆响,一枚铜钱擦着杨炯鬓角飞过,精准钉住半截破空而来的青玉簪。
屠稔稔猝不及防,肩头猛地炸开血花,原是那簪尾暗藏的子母针回转偷袭,若非杨炯眼疾手快将她拽开半寸,此刻早已命丧黄泉。
“好个正一派的腌臜东西!”林庚白怒目圆睁,将杏黄旗狠狠插进青石板,“恃法乱杀!找死!”
话音未落,三枚铜钱轰然炸开,逼得暗处人影连连暴退,衣袂翻飞间露出青袍一角。
杨炯揽着受伤的屠稔稔疾退至酒肆檐下,忽觉掌心一片温热,低头见殷红血迹正顺着她后腰渗出。他忙扯下腰间玉带紧紧缠住伤口,低声喝道:“屏息!”
说罢扬手将火折子掷向酒坛堆。
“轰!”烈酒遇火即燃,烈焰冲天而起,将十丈长街照得亮如白昼。
五个身着青袍的道人现出身形,为的瘦高道人手持玉如意,寒光凛冽,正是方才暗中偷袭之人。
“正一宝鼎道人?”林庚白见状瞳孔骤缩,冷笑出声,“你们几个老棺材瓤子也敢来长安撒野?”
话未说完,那廋高道人的玉如意已裹挟着风雷之势狠狠劈来,空气中顿时激荡起凌厉的罡风。
林庚白怪叫一声,杏黄旗猎猎作响,卷起满地火星。
旗面之上,北斗七星图忽隐忽现,七点星火迎风见长,刹那化作七柄赤焰长剑,裹挟着烈烈罡风,直攻向五位老道。
一时间剑影翻飞,火光四溅,长街之上杀声震天。
杨炯趁乱拽起屠稔稔,便要往西市奔逃。
行至巷口,忽见三个蓑衣客转出,当先那人斗笠压得极低,手中鱼竿轻抖,霎时间漫天银针激射而来,直如暴雨倾盆。
千钧一之际,三枚铜钱破空而至,叮叮当当将银针尽数击落。
林庚白的声音自远处传来:“杨少卿!去黄龙宫!”
话犹未落,玉如意已挟着风雷之势再度劈来,削去他半截道袍,四下飞散。
恰在此时,屠稔稔突然力挣脱,身形踉跄着撞向一旁卖糖摊。
杨炯正要呵斥,却见她指尖灵巧地勾住糖勺,将一锅滚烫的糖浆泼向蓑衣客。为之人挥袖轻挡,那糖浆刚要沾衣,却似被无形气浪托住,顺着衣袖翻卷落地,竟未沾得半分。
杨炯见状,心中大骇:此等功力,必是顶尖的内家高手!
当下再不迟疑,扯着呆立的屠稔稔便要奔逃。
却听为的蓑衣客一声暴喝:“格杀勿论,一个不留!”
言罢,长剑出鞘,寒光如练,直取二人咽喉。
千钧一之际,长街尽头忽传来一阵大笑:“哈哈哈!小子,今日怎的如此狼狈了?”
杨炯闻声骇然回,只见一胖大和尚转角而去。
那僧人身形臃肿却步履轻盈,蓬如乱草纷披,腰间酒葫芦随着疾行叮当作响,破旧袈裟被夜风鼓得猎猎作响,恍惚间竟似踏着云头凌空而至。
“老广智?!”杨炯又惊又喜,眼中迸出精光。
广智和尚打了个酒嗝,醉眼朦胧中嗔道:“小子无礼!”
话音未落,身形已如旋风般卷至,蒲扇大的肉掌挟着劲风拍出,正是青龙寺镇寺绝学“醉打山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