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林清源看着帛书,听着解释,随即便冷笑一声,直接道出了对方心里的小九九。
nbsp;nbsp;nbsp;nbsp;“叔孙通和儒家贪心不足也就罢了,那张恢和法家又是怎么回事?为何他们也牵连了进来?”当他看到第二张帛书记载的眉头后,却产生了些许疑惑。
nbsp;nbsp;nbsp;nbsp;“我倒觉得,他们没有参与,而是被拖下水的,原因就在于叔孙通和儒家将此事抛出来后,并没有得到想要的夸赞和奖赏,反而迎来了陛下的怒火和冷遇。”
nbsp;nbsp;nbsp;nbsp;“以至于他们察觉到不妥,为了分散落在自己身上的嫌疑,这才会把张恢和法家一起捎带上了。”
nbsp;nbsp;nbsp;nbsp;张良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且只凭这点蛛丝马迹就把真相推了个七七八八,可见这大汉第一谋士的名头是实打实的。
nbsp;nbsp;nbsp;nbsp;“不过,依我看,张恢和法家也不是全然的无辜。”但随即,张良又补充了一句。
nbsp;nbsp;nbsp;nbsp;“怎么说?”林清源皱了皱眉。
nbsp;nbsp;nbsp;nbsp;“我怀疑,张恢虽然不知小翁主的命格,但却猜到了你并不想把女儿嫁入皇室的想法,又见叔孙通上蹿下跳的张罗这件事,便起了冷眼旁观,擎等着对方掉坑里的心思。”
nbsp;nbsp;nbsp;nbsp;张良把两派之首的算盘那是剖析的明明白白的。
nbsp;nbsp;nbsp;nbsp;“可我不愿把女儿嫁入皇室的事,从未对外人言啊。”但林清源仍有疑惑,不知自己的心思何时泄露出去的。
nbsp;nbsp;nbsp;nbsp;“你虽未曾对人言,但这些年却一直把周亚夫带在身边教导,且去岁代国之行还特地允他跟随,平素也不阻止他和小翁主接触。”
nbsp;nbsp;nbsp;nbsp;“最重要的一点是,自匈奴使团言说了求亲之事后,周亚夫便再也不曾去鸿台探望过小翁主了。”
nbsp;nbsp;nbsp;nbsp;“虽然周勃明面上说自己的儿子病了,不宜走动,可这病的也未免太是时候了吧,许是避嫌也未可知啊。”
nbsp;nbsp;nbsp;nbsp;“而周亚夫年轻气盛,指不定在郅都面前说过什么,或者露了端倪,让其猜到了几分,郅都要是知道了,那就跟张恢知道没什么区别了。”
nbsp;nbsp;nbsp;nbsp;张良这番话基本就坐实了张恢和法家知情,但却闭口不言的行为了。
nbsp;nbsp;nbsp;nbsp;不过这也正常,说来儒法两家到底是死对头,张恢不提醒叔孙通,而是看着他掉坑里也是应有之理,毕竟,没的说要资敌不是?
nbsp;nbsp;nbsp;nbsp;可林清源现在却根本不想听什么道理,更不打算共情他们,反而胸中满是怒火!
nbsp;nbsp;nbsp;nbsp;“儒法两家素来不合,先前他们无论如何争斗,我都可以不管,可现在他们争斗却拿我女儿的婚事做筏子,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冷笑一声道。
nbsp;nbsp;nbsp;nbsp;“那你打算怎么做?”张良看了他一眼。
nbsp;nbsp;nbsp;nbsp;“儒家是始作俑者,其行可恨至极,法家冷眼旁观,也不是好东西,都应该加以惩处,重重打压,否则难消我心头之恨!”林清源双手握着帛书,手背青筋都已显现,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nbsp;nbsp;nbsp;nbsp;而他这话,也显然已经失了偏颇,进入了迁怒的状态,张良能理解他的心情,但却不能真的让他这么干。
nbsp;nbsp;nbsp;nbsp;“也好,打了儒家,压了法家,我们道家就在朝堂上一枝独秀,然后就把这豺狼虎豹什么的,都招来了。”
nbsp;nbsp;nbsp;nbsp;可这劝正在气头上的人,也是需要点技巧的,好在张良精通此道,所以这一开口,他就附和对方,但同时又抛出了新的隐患。
nbsp;nbsp;nbsp;nbsp;“思想文化统一,本就是治国者该做的事,怎么就能把豺狼虎豹招来了?”林清源也果然顺着问了出来。
nbsp;nbsp;nbsp;nbsp;“那是因为你现在做这件事的出发点,并不是为国着想,至少不全是,其中夹带着个人的恩怨和愤恨,这你否认吗?”张良反问道。
nbsp;nbsp;nbsp;nbsp;“……我不否认,可那又怎么样?如今这事儿闹到如此地步,盈儿也有责任。”
nbsp;nbsp;nbsp;nbsp;“我就算打击报复儒法两家,难不成他还会站出来为他们鸣不平吗?”林清源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依旧嘴硬。
nbsp;nbsp;nbsp;nbsp;“是,那肯定不能,只是清源啊,你有没有想过,现在陛下爱重你,这些当然无所谓。”
nbsp;nbsp;nbsp;nbsp;“可若是有一天,陛下要是真计较起来,那这就是赤裸裸的把柄。”
nbsp;nbsp;nbsp;nbsp;“届时我们道家就会是别家眼中最鲜嫩肥美的那块肉,你说,怎么能不引得豺狼虎豹们直流口水呢?”
nbsp;nbsp;nbsp;nbsp;张良也不用假大空的话斥责说教,而是跟他摆事实,讲道理。
nbsp;nbsp;nbsp;nbsp;“清源啊,你方才提起统治者该做的事,那不知你有没有注意到,陛下为何在朝堂上设立左右丞相,而他自己则坐在正中央呢?”张良引导着他自己思考。
nbsp;nbsp;nbsp;nbsp;“当然是为了平衡。”林清源不假思索的回答道。
nbsp;nbsp;nbsp;nbsp;“留侯?”可话音才落,他就皱起了眉头,显然是回过味儿了。
nbsp;nbsp;nbsp;nbsp;“陛下治国要平衡,那我们作为执政思想的实行者,也需要平衡啊。”张良也不忸怩,直接奠定了此番谈话的基调。
nbsp;nbsp;nbsp;nbsp;“别说儒法两家底蕴深厚,一时不能连根拔起,就是你真的做到了这点,难道就那么自信,不留一点后患吗?”
nbsp;nbsp;nbsp;nbsp;“再者,如果真要论个是非对错,他们纵然有罪,可也罪不至死,可你今日若是把事做绝了,日后难保不被报复,这冤冤相报,又是何必呢?”
nbsp;nbsp;nbsp;nbsp;“最重要的,这事儿已经出了,你就算打击报复儒法两家,结果也不会改变了。”
nbsp;nbsp;nbsp;nbsp;“而且这两家也未必就是故意要与我等为敌,无非是阴差阳错,最终才酿成这等苦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