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狐大氅被沿途冰川割裂,已不完整,但依然能用。
严如京掉泪接过。
岑聿之后一度陷入失温状态,时醒时昏。
直到他某次睁眼,发现严如京在烧大氅。
冰天雪地如此严寒。
……他这是在做什么?
烧掉一个保命的护身符,黑狐难猎,就算残破,带出去补一补,依然价值连城,何况大氅是宫中御赐下来的。
除非……这件大氅是定位用的。
岑聿想明白节点的瞬间,陡然僵冷。
黑狐难猎,大氅更是难寻,所有人中,只有严如京有。
念头来的古怪,而僵直,直刺入大脑。
当时万籁俱寂,生死无常,毫无根据的念头,却能解释所有无
解的问题。
岑聿大悟,为什么自己这方十余人,自己既非要员、也非能下决断之人,他们却只盯着自己来猎杀。
飞雪漫天,人看东西的精准度不比往日,且极易患有雪盲症。
人离得稍远,根本看不清五官细节。
唯一能提高准确性的,就是衣着。
铁骑追他而去,他为了护住其他人,走的是反方向,就算那些人发现不对,严如京能活下去的概率也大大提升。
可大氅,是刚入山时,便披在他身上的。
严如京到底是从何处知道,有人要杀他的?
他挣扎着起身,严如京焚烧大氅的手,抖动不已,明显怕极,口中念念不停,满是求着西觉寺的遍地神佛,保佑他,活着出去,去西梁也行,或者长伴青灯古佛。
岑聿蹙眉。
谋杀钦差,是谋逆的大罪。
只要严如京能走出雪山,必有大军前来围剿。
他为什么要做如此选择。
……因为他曾也是判党的一员吗?
岑聿看着他烧完大氅,回来撞见他的视线,严如京一怔,笑似哭,他说:“对不起岑聿,我想活。”
他真的很喜欢岑聿,如果有下辈子,岑聿愿意投胎做他的儿子,他一定好好疼他。
严如京只通文墨,不知人体要害。
岑聿面门暴露,又伤极,他却下意识只攻向岑聿的胸口。
岑聿也提剑——
剑身自脖颈插入严如京心肺,岑聿吐血倒地。
人却未死,他低头,看见原本旧伤处缠绕的黑狐大氅,嘲讽一笑。
本是要他命的东西,却成了救他的。
那里有道露骨的伤,他为了止血也为了防止伤口失温,撕下一条大氅,缠在上面。
岑文镛脸颊抖动。
他想问儿子为什么醒来后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