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福尔摩斯问道,他抬起了一根手指,“如你所见,你拥有比我们强大的多的力量,所以若论起奇迹来,也是你们的专长吧。”
卢纳困惑不解地看着他的手指,似乎要被它催眠了一样。
“啊,”少女含混不清地说,“就是人类的存在先于性质。”
“所以他们可以做任何事。”她试图解释道,“他们可以选择做非常非常好的人,也可以选择做非常非常坏的人,因为被定义之前,他们就已经存在了。”
“所以人类是持有无数可能性的生命,也就是怀抱奇迹的物种。”卢纳说,“哈尔芙是这么说的,当然我还不太懂。”
“但是你虽然没有我强。”卢纳歪了歪头,“却好像做到的事情,我做不到。”
“而且你好像比我还了解我自己。”她说,“华生医生觉得我会惹女王生气,但是我觉得我和所有的王都相处的很好,不过她毕竟是人类。”
“可是你相信我唉。”她说,用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点着嘴唇,“所以我也糊涂了。”
“不过一定有很多人也想拥有你作为信徒吧。”卢纳说,“毕竟我觉得很多人类是没有你的能力的。”
她拎了拎手中的书,“如果你是人类的标准件的话,就不会有这种书了。”
“所以你好像也不是很像人类么。”少女认真地说,抬起了一双眼睛,看向了灰瞳男人的脸,福尔摩斯别开了目光。
他很少避开别人的目光。
然而这句话,不得不说实在是触动了他最近心中最重的包袱。
不像人类。
他可以说,人类每一个个体之间的差异比猪和狗还大。
但是他也心知肚明,这是个很好的对付古神的外交辞令,却不能用来说服他自己。
福尔摩斯感觉自己整个后脑都疼痛的厉害,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困在一个哲学问题里,他如果告诉年少的自己你将来会被斯芬克斯之谜折磨的痛不欲生,他估计会回给自己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
他闭上了眼睛,然后他突然间感到了某种冰凉的,如月下霜一样的东西落在了他的太阳穴上,然后卢纳伸出手,轻轻地放在了他的眼皮上。
卢纳的手很凉,但是带着某种异样的安抚意味。
“你居然还是我的信徒。”少女轻快地说,“那么我多少也能帮你做一点事情。”
“不过你不是说,我这样子,很快就不会有信徒了么?”卢纳问道。
福尔摩斯感受着少女的手,的确是一种微妙的感觉,似乎自己正走在一条月光似的道路上,诱惑着让他将神经全然松弛下来,告诉他自身的存在并不重要,全然将一切托付给他的救主就好了。
怪不得某些狂信徒那么相信,这种感觉实在是太舒服了,太省力气了。
但是他拒绝了。
卢纳抬起手来看了看手心,又疑惑地看了看对方。
“是我学艺不精么?”她自问自答道,“那就算了吧。”
卢纳从不会以恶意揣测他人,福尔摩斯想,无论遇到了什么事情,他毫不怀疑,如果有人捅了她一刀,她会觉得自己没走好路,撞在了别人的刀子上。
很快他就觉得自己的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念头实在是算个凶兆了。
当两个人从图书馆里走出来的时候,浓雾一如既往地罩在伦敦的上空,街灯闪烁着光芒,但是在白色的雾气之中,明显能力和国土都极为有限。
他牵着少女的手,听着在街砖上的脚步声。
很快,灰瞳男人的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某种声音。
是液体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而卢纳站住了脚步。
“怎么了?”他猛地转过了头,看到了少女的手紧紧地握着一把刀,而锋利无比的刀刃将她的手掌割开了,血液正一滴一滴地掉在地面上,汇聚成小小的湖泊,而刀尖已经稍微刺进了少女的胸腹。
“他扔下刀就跑了。”卢纳说,“不要了么?”
她拿了起来看了看,“西恩说这种铁很贵呢,这就不要了么?”
福尔摩斯的心里顿时涌起了一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