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牧提起竹篮子,护着赵景清走出热闹的东市,朝西边梧桐里走去。
袁牧高赵景清一个头,腿长步子大,袁牧放慢步子,与赵景清并肩而行,小半个时辰后,两人抵达梧桐里。
街里街坊的,接亲那日的事儿闹得大,他们都听说了,这会儿见着正主回来,不动声色看几眼,等人走过后小声交头接耳。
赵景明嘴角紧抿,望着紧闭的赵家大门,步子不由慢下来。
袁牧垂在身侧的手抬起,握了握他的,无声宣告‘我在’。赵景清侧目看向他,脑海中浮现那日袁牧挡在身前,将李长菊拦住的高大身影,暗自深深呼出一口气。
在赵家门前站定,袁牧抬手敲门,门内传来赵景明的声音,“谁啊?”
门吱呀打开,赵景明看清来人,吓得后退几步,“袁、袁牧?!”
他咋在这,算着日子,他应该在山里摔断腿,还没下山……赵景明满目的不可置信与惊骇,猛地低下头看袁牧右腿,好端端地踩地上,“你腿没折?!”
袁牧眉宇微皱,“你啥意思?”
赵景明好似没听见,直愣愣盯着袁牧的腿,喃喃自语,“不可能……怎么会……”
李长菊叉腰站堂屋门口,瞧见袁牧和赵景清心口就憋气,又看赵景明一脸傻愣愣的呆样,更是气得慌,家底厚实的袁牧不选,非要嫁给穷秀才,真是闯了鬼。
“都站门口干啥,进来啊。”李长菊道,生米煮成熟饭,闹也闹完了,得为自家谋划。赵景清是个软包子,好拿捏,她的话不管用,他爹的话总是管用。
她脸上挂着笑,皮笑肉不笑,看着十分怪异。
“好,李大娘,这是景清带的回门礼。”袁牧手上的竹篮往前送了送,揭开表面搭着的布,最上面是一块三线肉,肥瘦相间,三指宽的长条,约摸有两斤,旁边是八个鸡蛋,下边的挡着瞧不见,想来不会差。
李长菊眼珠子黏肉上,“回来就回来,咋还带恁多东西?”
她嘴上客气,举动可不客气,几步上前接篮子。
赵家大门没关,外头是竖着耳朵听的街坊邻居,他们低声议论,还是景清懂事孝顺,无可指摘,袁家也大气,娶夫郞的事儿闹那么难看,该做到的礼数仍然周到,让人挑不出错。
一个高瘦的夫郞施施然走到赵家大门边,“哟,长菊,两个哥儿都嫁出去,该是你享福了,看看景清多懂事,肉啊蛋的给你带回来。诶,你亲哥儿更应该孝敬多点儿哦。”
“许夫郞……”旁边和他交好的人扯他袖子,就算和李长菊不合,要挑事儿也不该在人哥儿回门时挑。
许夫郞不为所动,“景明带了些啥,让咱羡慕羡慕?”
李长菊怀里抱着篮子,脸顿时拉长,“关你屁事!”
许夫郞敢挑这时候开口,就不怕她,“问一问嘛,你凶啥,该不会啥都没带,空着手回来的吧?”
李长菊面色沉郁,“许常英,我家事轮不到你说长论短……”
赵景明终于回神,面色苍白,思绪浑浑噩噩,却不忘为自己辩解,不想被人看低,“许阿叔,我带了东西回来。”
“你带了些啥?”许常英问,把李长菊的话当耳旁风。
赵景明道:“一只猪蹄膀,还、还有一匹棉布。”
李长菊断了话头,脸色沉得要滴水,赵景明不敢看她。
“……真的?”许常英迟疑,“你回来我看见了,咋没见你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