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洛阳下了一场小雨,阴雨绵绵,天气越发森冷,雨雾弥漫城中。
街头巷尾都是滴答滴答的雨水,雨水沿屋檐滴落,凹凸古朴青石砖缝隙里艰难藏着的小草已变得枯黄。
南宫城白虎门旁,进门左转走二三十步就是兵部官署,冰冷的雨点中夹杂凄厉哀嚎。
“尚书饶命,属下知错了。。。。。。。啊!”
两个官吏用力挥动红漆木棍子,一名大汉被按在地上,周围有数十人围观不敢发一声,堂外雨点淅淅沥沥击打在台阶上。
大堂里的气氛比这场雨还要阴冷几分。
孔?身着紫袍官服,面无表情注视着这一切,直到打完了,军官起不来身依旧趴在地上,他才冷声道:“谁告诉你们下雨就能迟到,就是下刀子也必须准时!平日娇惯你们了,现在连准时上直都拖拖拉拉!”
孔?目光扫过面前所有人,朝廷禁军二十余万,分神龙、神卫、天平、天武等军,方才挨打的就是天平左厢都指挥使,今天说好召集所有人到兵部开会,只因下雨他便来迟了。
哪有一点军官的样子。
这种风气必须整顿,以儆效尤。
最重要的是,他已被逼到墙角了!
之前两次都是兵部选的人,第一次他有些大意,派了自己家的一个后辈领兵,原是神龙右厢都指挥使司马迟为安抚使,其人虽没实战经验,但向来习训艰苦,饱读兵书,弓马骑射样样精通。
谈论兵事时总说得头头是道,平时操练军队、组织换防也做的很好,大家都以为他能当大任。
没想到带兵到南方,军队还没和叛军交战便开始疾疫横生。
每天死的人堆成小山,尸臭熏天,到后面不断有人受不了压力叛逃,他慌乱下草草组织后退,被叛军发现抓住机会追上,杀得大败,死者两千余,伤者近万数,溃不成军。
朝廷主力禁军一败,地方军队独木难支,一逃再逃,接连丢城失地,丢失新州,顺州,两州八个县,东西两面一路退到梅州、安州。
于是今年开春陛下问询兵部后又派出第二位安抚使,乃是曾经镇守过雄州,与辽军常年对峙的大将李存勇,后调入朝中担任神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
陛下亲赐御马、玉鞍,送其出征。
李存勇确实是悍将,到南方后从安州出兵,接连击败叛军,夺回石羊县、花田县、归风县,兵围新州城,新州城是大城,接连围城两个多月也没打下来。
之后李存勇身为老将恃勇而骄,留下主力大军围城,自己亲率一千多精锐南下绕过新州去进攻更加南方的开阳县。
当时无论是其下属还是兵部官员,不少人都提出孤军冒进有危险的担忧,李存勇不以为意继续南下。
结果在今年夏末于开阳县北遭遇叛军埋伏,自己奋力拼杀殒没于阵,被砍成肉末,千余精锐只有三百多人突围逃到新州。
得知主帅已死,新州围城的八千多军队也只得撤退,并且一路直撤到安州,叛军乘胜不断追击,最后连安州也守不住,撤到北面的土城关。
西面的梅州守军得到消息,怕孤木难支,也主动退到北面山口的鸡鸣关。
这样一来,整个大青山以南,一府四州二十三县之地全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