琦宝猛地抬头,对上了一双冰冷深程血腥的目光。
他头皮发麻,这种感觉就像你在照镜子,镜子里面的自己突然有了另一个表情,并且还朝你问好、说话。
他的心脏狂跳,可记忆又越发清醒,只见那扇镜子里面的自己又自顾自说道:
“旧历一千一百三十年,雌雄的数量还能维持一个相对平衡的比率,没有一雄多雌,没有鞭笞下跪,没有精神控制。”
“可就在去年,宇宙中漂浮着不明粒子病毒,能引起雌虫的精神躁动,一只只狂化的雌虫六亲不认,反之,雄虫的精神力则可以稍微抵御这类病毒。”
“按理说,只要有了雄虫的精神抚慰,也能替雌虫消除精神感染的病毒,可从第一只狂化的雌虫啃食掉一只雄虫的脑袋,并且发现雄虫的脑域里生长的晶核能替他们恢复冷静后,厮杀就停不下来了。”
“这个时候的虫族分为两派,一派是想要灭杀雄虫,夺取晶核,一派则是不惜生命也要保护雄虫,两派开始了理念的厮杀和博弈。”
琦宝看着又一只尖叫着的雄虫被咬断脑袋,脖子一凉,喃喃道:
“雄虫数量的锐减,雄雌比的倾斜,就是从这里开始。”
“没错,”虫神之子点了点头,就像在自言自语般:“可是很快,一群被保护的雄虫们又出现了变故,旧历的雄虫因为都很自发自觉地替雌虫梳理精神力,所以他们的精神等级也很高,而且也拥有和雌虫一战的实力。”
“其中一只地位不俗的虫提出,在这样下去,所有雄虫都会被雌虫杀死,雄虫死尽了,雌虫用不了几代照样会陷入精神狂躁,迎来死亡,虫族的文明也就灭绝了,所以为了虫族的未来”
琦宝心尖一提,咕嘟咽下一口唾沫,就听见了虫神之子说:
“雌虫必须接受雄虫的奴役!”
“只有在这群拥有强悍实力的雌虫脖子上套上一根铁链,而拥有精神力能够掌控雌虫的只有雄虫!”
看着血红如血的眸子,一个隐隐危险又大胆的猜测在心中发芽,琦宝缓缓问道:
“所以,提出这个理念的虫是”
虫神之子声音沉沉:“是我!”
与此同时,
琦宝的声音也提起来:“是我?”
是我!原来是我!
这个糟糕的世界,不平等的世界,到处充满绝望的世界,让雄虫残暴鞭笞雌虫,让雌虫只能忍受压迫,让白兰·戴尔德失去虫翼,在黑牢里忍受光鞭,在审判所跪地求生,最终成为杀虫机的祸首
原来是自己!
琦宝就像一个原本懵懵懂懂的孩童,第一次看到了旧历的残酷和真实。
新历遗留的扭曲制度,千千万万虫忍耐的世界,也和自己有关系!
他趔趄着不停地后退,仿佛是不愿走出家门却被迫长大的孩子,本该嚎啕大哭,扑向亲近虫的怀里。
可现在,
他再也哭不出来了。
因为在这个世界里,没有人会安慰他。
与此同时,来自生命巨树的传承,虫神之子的记忆,旧历新历加起来,一共一万一千多年的宇宙记忆,那些历史里面的残酷和血腥,一股脑得塞进了琦宝的大脑。
他想大吼,他想痛哭,他想尖叫
这些记忆在撕扯着他的精神,又像在分尸他的四肢。
身体里的骨骼乃至血肉都在变化,叫嚣着什么要冲出身躯的牢笼,彻底脱离禁锢,就像一只只追求自由的野兽拼命在撞击牢笼,即使头破血流。
就在意志濒临崩溃之际,琦宝听到记忆最深处传来一首晦涩拗口的歌谣,这是他从未听过的语言,可他仿佛本身就能听懂其中传达的意思:
红色宝石被暗夜渡鸦叼走,
洒落无名暗夜荒星,
凌冽的寒风吹拂上古沙砾,
掀开大地的脊骨,
丢失红宝石的王冠等待许久,
准备迎接它的旧皇,
赐予胜者奖励,降与败者神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