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着泛黄单衣的书生,目光徐徐扫视着面前的皇榜,从密密麻麻的字缝里,没费多大的力气就找到了自己的名字。
‘一甲第四林修竹’。
他的名字就在探花的后面,一位之差,千里之远。
也谈不少有多失落,更谈不上有多激动。
在一众鬼哭狼嚎的考生中,林修竹默默收回视线,然后从人群里抽身离去。
其实他没什么官瘾,家中老母也故去多年,参加科考只是为了圆一辈子都是秀才的父亲的遗愿。
他不过是闲来喜欢读读书,读书好能静心,边朝外走,边想着自己也许可以谋个外放,勤勤恳恳做几年的官儿,等年龄到了致仕,老了教书育人,也是不错的
想着想着,忽然肩膀被人一拍。
林修竹发散的思绪回笼,看向身侧一身灰色袍子的男子,是他在京城弘文馆里结识的学子赵玉方。
林修竹连忙行了一礼,“恭喜赵兄,榜上有名。”
赵玉方人逢喜事,眉开眼笑,嘴巴都合不拢了,“哈哈哈同喜同喜啊,都说人生有四大喜事,如今就是金榜题名时啊!走啊!林兄,难得能休息一阵了,找个地儿一起聚聚?”
林修竹看向另一侧聚集在一起侃侃而谈的学子们,心底是不太喜欢去人多的地方,婉拒道:“就不劳烦赵兄了,只是借住的人家还在等我回去收拾行李,如今既然有了名次,怕是要长留京城,小弟要先去看房子,找个落脚的地。”
赵玉方看着林修竹兴致不高,忽然想起自己听闻的小道消息,连忙拉着对方避开人多的地方,低声道:“不是赵某人多嘴啊,只是林兄可是知晓了?”
林修竹不解,他知道什么了?
赵玉方连忙压低声音,半是叹息半是无奈道:“其实依照你的学识和文章,为兄私以为就算是当今圣上指明你为状元也是不稀奇的,奈何殿试有一位主考官与当今榜眼张海生家的祖父有师生之谊。”
“要说这张家也是百年世家,清流门第,如今陛下正在整合世家的力量,加之那张家的后辈也算文采斐然,两相一对比,只怕我们这等无权无势的学子,还是落了下乘。”
林修竹表示了然,他倒是没想那么深入,“原来如此,不过文章一道仁者见仁,并无定论,名次倒是其次,既然陛下和考官皆是通过的,想来这位张榜眼是有真才实学的!”
赵玉方倒是没想到对方能说出这番话,居然没有一丁点儿怨愤,“林兄豁达!”
林修竹哑然失笑,摆手道:“赵兄谬赞了,其实不论名次高低,科举已然是为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学子敞开了一扇窗户,与权贵之子坐在同一考场上,这是在以前想都不赶想的事情。”
赵玉方顿时心中意气风发,已然萌生自己报效朝堂,发挥学识的壮志,“是啊,以往官员都是世袭,或者官员内推,如今的情形已然是大变样了!”
林修竹看着对方壮志酬筹,动力满满的样子,笑着与对方告辞,彼此相约皇宫再见。
为了快速拉近君臣关系,也为了让中举的考生们快速熟悉京城,每三年一次的科考后,朝堂都会在皇宫里举办一场宴会。
期间由陛下引领诸位学子们,一起回顾往昔,展望未来。
这也是能在未来天子面前留下印象的机会,当然此行有风险,露脸需谨慎,一个不留神就可能拍在老虎屁股上,前途尽毁。
【作者有话说】
其实没想那么多,这手怎么就不听使唤呢,就是写着写着又多了一个故事的感觉!
73【番外—永顺公主】
◎长公主窃国案(2)◎
春和景明,万物复苏。
这天皇宫里有一场探花宴,按照惯例是同榜进士中最年轻最英俊的两人为探花使,遍游名园,沿途采摘鲜花,被挑选出的人一般都帅气俊朗,加之都是进士登科,才学斐然。
可是林修竹速来有自知之明,他顶多长相端正,和俊朗帅气是沾不得边的,不知怎么居然也被选中了。
林修竹看向身旁穿着艳色华服的探花郎,头系锦带,耳边带着的皆是早春里艳丽的花朵,衣料鲜红更衬出对方的俊雅面容,心叹对方果真是俊雅帅气,当得起‘探花’二字。
不过他只是出于君子的欣赏,并无掺杂多余的嫉妒或者不愤。
似是察觉到身旁的视线,张探花扭头一笑,当真是个爽朗的好少年,“林兄可是在惊叹在下的美貌,莫不是看呆了?”
林修竹哑然失笑,却是真心夸赞道:“张探花貌若潘安,面如冠玉,想来待会儿打马游街,定是要迷倒京城里的一众世家贵女。”
张探花朗声一笑,手里拿着竹篮,两个人沿着御花园的小道走着。
“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想来是每个男儿都畅享过的事情吧,不过我家里早早就给我订了娃娃亲,我可不敢接那些姑娘们的金钗和香包”
忽然张探花眼睛一转,好奇的看向身旁其貌不扬,静水流深般的林修竹,好奇的问道:“哎!林兄可有相好的姑娘了?听说当今圣上最喜欢在‘探花宴’上相看进士,喜欢给京城里大臣家的子女们配对儿呢!”
“虽然你是寒门出生,可若在陛下面前留下了好印象,指不定他会为你指婚一位世家贵女,也好在京城有了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