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看到如此高超的画技,还有如此细腻的笔触。不知道为什么,安德突然想到。
要是妈妈会画这种画,一定也会这样画她的。
场景在迅速地变化。
不知道哪里来的雪花映着金灿灿的灯光,翻飞如同星辰。
安德身边的椅子被轻柔抽开,一个穿着棉袄的人坐了下来。
她俩窝在一起等待着联欢晚会的开播。
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母亲了,这件新棉袄确实很衬她。
她永远穿着棉袄。因为安德从来没有在冬天之外见过她。
“所以,你的‘梦想’,是关于我的吗?”她问。
就在此时此刻,街道上人群欢呼的声音迎来沸腾的顶点。
几乎是一瞬间,场景静止了。
“不是。”安德回答。
无尽的安宁,除了呼吸声,所有声音都消失殆尽。
“母亲”惊讶地看着安德。
门外矗立着那座静止的钟塔,但是场景里的所有人都没有看到。
他们扬着手中的烟花棒停在原地,只有周围的雪花没有停止缓慢的飘动。冰霜从他们的身体里渗出来,在他们头顶上盘缠,将他们吸成薄薄的纸片。
一片雪花落在“母亲”的肩膀上。
他们的脚下正在开裂。
还没回过神。
猎豹般迅捷的身影闪过,漆黑的刀刃端平,仿若流泻而过。
这种跳跃能力,骤然发起的速度。
无法想象,单薄的身影就像拧紧了发条。
她快速地从所有人当中跑过,一只手握着抛投枪向着周围栈道中唯一没有断裂的扶栏上射出了锚钩。
然后像串糖葫芦那样一只手拦腰紧紧箍住两个人的腰,带着他们拖了出去,翻滚掉进了拱门下面。
因为剧烈的坍塌,墙体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开裂的墙竟然巧合般地被一块横板卡住了,所以通过抛投器的绳索荡过来之后,安德就抓住了这块露出的尖端,将两个“犯人”先丢了进来,然后她也顺着横板的位置跳了进来。
震动一直持续了五分钟,眼睛可以看到的视野并不多。
外面的样子就在这五分钟内变得天翻地覆,下面的破冰船完完全全看不见了。除了这贴着地下空间的四面墙壁,什么都消失了。
还没有结束,“班主任”跌跌撞撞爬起来,想着要自卫,竖起武器的时候,安德用膝盖和手腕以极其暴力的方式将刀片撞开,如同钢铁铸就的刀本身。
可以听见一刀到底,刮过“班主任”手掌,又切开身后栅栏让人牙酸的声音。
“母亲”落地后则被一脚踹翻,呼啸的刀震逼得耳膜嗡嗡作痛。
她面向安德的眼睛时,嘴角流出鲜血。徒劳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撕掉了透明传输线,显露出原本涂着鸦黑甲油的指尖。
声带从沙哑恢复回了年轻女人的清音,真实的皮肤从撕开的一层层假面中剥离出来。
刀已经收起来了,取代而来的是一把顶着她脑门的脉冲手枪。
“你是谁?”安德问,顺手拽掉脖颈上被射进的一根金属信号针。
“别拿枪指着妈妈。”她有点生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