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又添了一句:“你放心,暮水圣女早与上清道宗掌门成婚了。”
句句维护着那个目的不明的男人,楚梨不禁问:“这么替他说话,你收了楚见棠的银子了?”
嫣梨喉头一哽,一腔委屈无从开口。
一时贪欢,不论长久。仙妖之间隔着天堑,她本不想撮合,偏偏阁主下了死任务,好像不把楚梨卖出去,寻常阁就别指望安生了。
她美目微瞪:“我是为你谋划!楚寂尘未婚未娶,这两百年在道君府修补秘宝,期间只收了两位弟子,清心寡欲得很。你心高气傲,没有比这儿更好的去处,用点手段不愁当不上主子。”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楚梨却再听不下去,讽刺更甚:“道听途说也能当真?你们见过楚梨吗?”
她的不悦都写在脸上,姐妹们不知缘由,互相瞅了瞅,接连摇头。
“楚梨好像是花妖?”
“楚梨也是花妖,这么巧?”
嘉洲作为十洲之一,对流程规则的考究与道盟一脉相承,宴会将要持续整整十日,循规蹈矩繁琐无趣。楚梨以身体不适为由,躲过了献舞,却躲不过陪酒,转过一轮,才终于得闲逃了出来。
梅园恰值花期,红梅白棠交相映衬,点抹凝酥,凌风剪水,恰有美人漫步其间,引得无数才子题诗作对。
梅蕊稀疏处,游人渐少。有了无极引的加持,楚梨对香气的感知也愈发敏锐,嗅蕊簪花之际,冷不防对上一个熟悉的身影。
男子青衫皂靴,手持折扇,梨装看似平凡,细微之处却不时透露出些许不俗:“阿楚?”
这种偏僻角落都能遇上熟人,楚梨心下暗恼,表面还是端端正正行礼:“见过白六公子。”
白谦疾步走近,看似无意握住柔荑:“年关上冷落了阿楚,上元节也未曾得空,阿楚可别厌了我。”
他身上带着不知何处的酒气,楚梨别过脸故作羞态,顺势想抽出手:“妖族身份低微,奴家不值得公子这般看重。”
楚见棠实属特例,这才是正常男人见她的作态。
白谦拉着美人不放,迷蒙的眼直勾勾锁在她前胸,醉笑起来:“妖娆赛仙,哪处低微了?本公子可看不出来。”
楚梨略过他言语中的粗鄙之意,找理由脱开手,暗示道:“公子,这是梅园。”
此地人多眼杂,与青楼女子纠缠,难免有损名誉。
白谦反应过来,不由与她拉开距离,恢复了谦谦君子的模样:“镇魂珠很衬你。”
同样是修仙世家,楚梨却无法在白六公子这里讨到任何便宜。白谦攻于算计,对她的态度也亲疏不定,若非为了镇魂珠,楚梨根本不会与其来往。
她生怕被看出无极引的端倪,故作为难转移话题:“相逢难得,奈何楚梨上回登台扭了筋,今日恐怕不便为公子献舞。”
白谦道:“无妨,本公子还是更想听初见时那首《玉楼春》。”
说着折扇一收,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把红木阮:“阿楚可愿?”
寻常阁楚娘子以擅舞闻名,白谦却总点她唱歌,只因他的义妹白莲也曾擅长此曲。
许多杂乱的画面在脑海中交杂在一起,有华丽宫殿里神色温柔的明艳女子,有火光中不断蔓延飞溅的满目血色,还有身自皑皑深雪中燃起的烈烈红衣。
那些画面影影绰绰,重叠着浮现又不断被打散,似乎有许多人在唤着她,又有人举着滴血的剑狰狞笑着朝她走来。
楚梨不安地转了转头,眼皮也微微颤动着,似乎坠入了梦魇般,她忽然急促地喘息了几声,手指张开又攥紧,像是下一刻便要苏醒。
这时,神识间的压力骤然一松,楚梨绷紧的身体也复而松懈了下来,随着气息渐渐平复,她再度陷入了沉睡。
她不知道,在她即将惊醒又睡去的过程中,有一道目光始终紧紧落在她的身上,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收回被她触碰着的手腕。
楚见棠直起身,一抹残存的胭色笼罩在眼底,那是灵力过度消耗的痕迹,探魂术……出云宗早被明律销毁的禁术之一。
越是心底深处的隐秘,才越难被探寻得到,他可以无视反噬全力一试,但……那也会对魂主造成相应的伤害。
他望着沉沉睡去的楚梨,最终亦徐徐阖上眼眸,唇边牵起了一道不知是自嘲还是哀凉的弧度。
“所以……就连名字也是假的,是吗?”
第28章两不相欠
宿醉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仿佛被人打了一顿,身上各处都散架了般酸疼,尤其是脑袋,又疼又闷,连带着眼皮都沉重地抬不起来。
恢复基本意识后的楚梨连爬起身的力气都没有,若非实在是头疼欲裂,恨不得继续睡上个三天三夜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