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孩子跟着章有银打拳练习弹弓射击。章有银身材高大出拳破风很有气势,两孩子经过冬天吃食改善,脸颊也长了肉,小拳头一挥肉嘟嘟的脸颊颤颤的,一板一眼瞧着很是威风。
李瑜早已经看习惯了,拎着刺绣的篮子去了虎仔家。虎仔娘坐月子也闲不住,就向李瑜学习一些针线。
同时来的,还有柳桑和周小溪。
周小溪压根就坐不住,见章小水都没学刺绣,他也不想学。但一向听他话的周圆,唯独这件事上强硬的很,还在家里打了周小溪的手心。
周小溪自己拿着碎布头练习针脚走最基础的平针法,学了快半个月,已经勉强能自己刺绣个小荷包了,就是还不会锁边。
这会儿在李瑜和虎仔娘的夸赞声中,白胖的细手捏着绣花针,认真仔细的缝合。
虎仔娘脸上气色也好很多,她道,“也不知道虎平头的炭卖的怎么样了。”
虎平头和程武今早就跟着周圆进城卖炭去了。
周圆和酒楼管事相处的不错,酒楼还逢年过节都送了节礼,周圆也还礼,也不贵多是山间农货,自己家里的橘子、山核桃之类的。
但相互面子给足了,人管事也上道,两人称兄道弟的。
周圆之前就向管事打听谁家有没有要炭火的,管事还真知道巷子有几家用炭火大户的。
李瑜道,“应该很好卖,我看炭是很好的。”
虎仔娘道,“应该是的,他们三个大男人还是有办法,脑子灵活胆子也大,敢去偷别人私山里的。我听虎平头说炭窖离人家私山有十几里远,压根不怕人找到。”
“也就他们男人本事大,还敢农闲眼皮子底下砍。”
虎仔娘丝毫不避讳孩子,果然周小溪听了佩服道,“三个叔叔真厉害!”
李瑜对周小溪道,“别分心,针戳到手心了很疼的。”
他又道,“这件事,章小水知道了还给他爹批评了一顿。”
“昨天半夜,我听见门口有孩子嘀嘀咕咕的,我仔细一听是小水在说他爹,但老章累的呼噜不断,平时很警觉的人呢,昨晚上压根就没听见。”
“他自己在门口自言自语一会儿,又心疼他爹睡得像个死牛,说下不为例就走了。”也幸好走的快,只站了一小会儿,边嘀咕边喷嚏不断的,最后被章峥拖走了。
虎仔娘惊讶,手里捏着针线没动了,皱眉道,“这孩子,他爹进山半个月,那个冷风吹,吃露水,深山肯定还有冰雪没化,冻死人啊。这都不是为了孩子能吃饱穿暖啊。”
“孝顺孝顺,要想日子顺顺顺利利,还得先孝,小水这孩子咋还敢忤逆他爹。你们是不是太惯着他了。”
周小溪连连点头,都说他爹惯着他,他觉得章小水更被惯着呢!
李瑜笑着没说话,虎仔娘又继续道,“咱们逃难逃荒过来的,自然知道钱粮的重要,能赚钱不问出路,那山上能砍到就是本事。”
李瑜道,“话是这样说的,但孩子自小被教导不能偷抢,而且,他有自己的判断。不会一味的顺从愚孝双亲,为他爹好指正他爹,那也是孝道。”
“小孩子不像大人能权衡利弊知道风险,他们会学大人一举一动,我以前告诉孩子不能偷鸡摸狗,但是章有银现在偷柴,孩子就会觉得生活困苦他们是有正当理由去偷人家的。以为穷就是借口,穷就是生活所迫为了养家糊口不得已去做,久而久之变成理直气壮,穷就是为恶的理由,那今后这里偷点菜那里摸点鸡蛋,这不就成人人喊打的懒汉小偷了。”
一大串话下来,周小溪惊恐害怕,虎仔娘哑然,喃喃道,“没有这么严重吧,我家男人虽然也偷柴了,但是平时也不是那种爱占人便宜偷鸡摸狗的。”
李瑜道,“孩子是不懂分寸的。大人懂分寸。”李瑜见虎仔娘蹙眉,他适时收话头道,“不说这个了,你看看我手里这肚兜刺绣个什么样式?”棉布细软是上好的料子,还染成了鹅黄色,看着生嫩的可爱。是李瑜打算送给许桂香小儿子的。
虎仔娘顺势看去,原本心里有些不高兴的,但这会儿见李瑜尽心尽力的教刺绣,还给小儿子缝肚兜,就那块布料也得值十几文钱。
虎仔娘绷着的脸转为笑,“你手艺好刺绣什么都好,就是别累着你了,费精神的很。”
李瑜道,“那刺绣一个铁锤怎么样?虎兄弟一直想开个铁匠铺。”
虎仔娘一笑,利落道,“那感情好啊。”
定了样式,李瑜用炭笔开始勾勒轮廓,屋子里静了下来,火盆里的炭火偶尔发出迸裂的火星子,炭笔沙沙的响。周小溪不知道什么时候脑袋已经凑近李瑜身边,满眼崇拜的喊,“好感动呀,真是锤子!”
李瑜一笑,感动个啥。
而这时候,虎仔娘也忽的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大人知道分寸是因为知道不会发现才会去偷,总归是不好的,老话也说的好小时偷针大时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