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瑜先前闲聊就摸清这妇人家离山狗村天南地北两个方向，自然不怕生姜泄露出去招人惦记。此时也只是说从山里挖出来的。
李瑜又守着摊子两刻后，还是没人来买。倒是隔壁妇人开了几次称。李瑜决定带着章有银去巷子问问。
好在南瓜藤和红薯叶子买完了，不然放来放去会枯败了水份多了伤痕，最后就只能两文钱全部贱卖了。
走之前，他又掏了五文钱在妇人那里买了五颗鸡蛋。
原本赚的八文花了五文，加兜里原本备的五文，一共还有八文。
这五文钱也花的李瑜心疼。但孩子男人完全没油水，他心也疼。
人头税要五百零六文，家里只有四百三十文。不过大黄村的大户欠有工钱一百文，要是能取来也就够了。要是章有银还取不回来，他就挑个好日子去那家门口躺一躺。
李瑜走时还把石头让给了那妇人，妇人继承皇位似的一屁股坐着笑得合不拢嘴，发财好卖的好话不要钱的脱口而出。
李瑜也回了吉利话，带着章有银出了东市交还了木牌。
李瑜对县署衙门不熟以前卖菜也只在东市，几年没进城更加摸不清东南西北。要章有银带路，章有银信心满满原地转了几个方向后，最后往城门口带。要不是李瑜时刻记路，不知道要白瞎折腾好久。
李瑜叹气，章有银背着货物，手牵着李瑜可怜兮兮的低头不敢说话。
李瑜瞧着他这样，怕是早几年被自己骂惨了心里有阴影。
这时候，章有银肚子又咕咕叫起来了。即使他已经吃了三个洋芋，到底是成年汉子不顶饿。
李瑜又在街边给他买了两个馒头。兜里还有六文。
馒头递来，章有银就知道李瑜不恼他了。傻傻嘿嘿的笑喂李瑜，李瑜不饿，但章有银非要喂他吃。大街上拉拉扯扯的李瑜脸臊的慌，恶狠狠的咬了口大的。
章有银终于满意了。
笑呵呵的道，“阿瑜真厉害。”
章有银傻气让路人不免多瞧一眼，李瑜也视若无睹。
自然最开始他不是这样从容接受。
最开始卖菜时，章有银吆喝叫卖声大，拿胳膊挥舞的夸张，引来好些孩子嬉闹起哄跟着学。
卖菜的、买菜的像是看傻子一样朝他们笑。
李瑜心里复杂，颇有种羞怒无能最后化作一肚子闷气又不知道怨谁。
他问章有银知不知道他自己在做什么。
章有银说知道，他是在做赶鸭子的手势啊，把这些人都招来他这里买菜。
李瑜忽的就释怀了。
不是章有银脑子有问题，是觉得他有问题的人才是傻子。
所以现在李瑜完全无视路人探究的眼神，只笑着问路，找到了衙署后背一条街。
巷子青砖铺路走起来格外轻便，高高的院墙屋檐飞斜，家家户户门口挂着正月置办的大红灯笼。这里和乱糟糟，一文钱都要磨半天嘴皮子的东市截然不同。
李瑜走近时，有一瞬的恍惚，好像回到了他以前的家里。也不知道他的家人在哪音讯全无，还……活着吗？
“阿瑜，等我赚钱了就给你买。”章有银严肃认真道。
“啊？”李瑜难得傻气，没明白章有银说什么。
章有银道，“阿瑜刚刚不高兴好像要哭了，是不是被这饭香馋哭了。”
……
李瑜哪还有什么愁绪难受，日子都要向前看，向后看一片深渊谁还能活下去。面前这个傻子这会儿还担忧地望着他。
此时家家户户正在做早饭，鸡肉大骨头等炖的高汤浓郁香味扑鼻，李瑜也闻到了。
李瑜回神，“不用你赚钱，等会儿就可以买大骨头炖汤。”
不过敲门推销也不顺利。一般李瑜还没开口，门房就挥手赶人。一连好几声不耐烦地走走走，生怕两人听不懂人话要缠上来一般。
一开始章有银都没反应过来，只跟着李瑜走了一家又一家。最后见李瑜累的靠在墙壁上休息，章有银才反应过来他们是被拒绝很多次了。
他嘟囔道，“给我们开门怎么了，我们明明拿的是宝贝。”
以前的李瑜怕是多少得拿那门房的态度呛回声，但此时的李瑜倒是平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