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的第四天，李芒终于摘了纱布。
陈医生就着医疗大灯观察他的伤口，觉得恢复得还挺好，便摘了手套摸摸他后脑勺，温声道：“大明星，下周过来拆线吧。”
李芒觉得陈医生像小时候村里给他发糖果的叔叔，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红着耳根子嘟囔道：“麻烦您啦，我老是莫名其妙被敲脑壳。”
陈医生闻言一愣，被他逗笑，摇着头叹了口气，“这回多半要留疤，以后这块儿长不出头发。”说完他歪着身子在自己脑袋上比划了一下，紧接着又道：“不过没什么影响，也就显得发缝大点，你们年轻人不是流行那什么爆炸头吗？你回头烫一个，头发蓬起来就看不出来了。”
李芒欲言又止地皱了皱鼻子，见陈医生关切望着他的眼神，他心里一暖，立马笑道：“烫，回去就烫。”
陈医生觉得这孩子傻乎乎的，忍不住又摸摸他后脑勺。
“池池眼光挺好的。”他莫名说了一句，便让护士送李芒回病房。
李芒以为他单纯夸江池，也点点头，跟着护士往长廊走。
“诶，你今天出院啊，第一天来看你那小帅哥会来接你吗？”护士和他相处熟稔，听说他决定出院便好奇地问了一句。
李芒正全神贯注望着长廊尽头的人，听见声儿他下意识回道：“应该不来吧。”说完他偏过头去眯了眯眼，打趣笑道：“怎么叫你惦记上他了？”
护士轻啧一声，“我哪儿惦记这个啊，我们科室有个姐觉得人家好看，这不想让你牵线搭桥。”
李芒想了想，又抬头看了眼长廊尽头正弯着腰帮小朋友捡东西的江池，阳光下的影子歪歪斜斜，时不时被路人穿过。
李芒朝前走了一步，踩着折射在脚下的影子，轻声道：“没用的，他谁都不喜欢。”
江池起身摸摸小孩儿的头，温声哄道：“你妈妈去给你拿衣服了，乖乖和叔叔站在一起等吧。”
小孩儿拽他的衣角晃晃，也不说话，只乖乖站他身侧。
李芒走过去的时候见到他俩一大一小乖乖罚站似的，不禁弯着眼角笑出了声。
江池见他来，还对自己笑，心中一动，喊了一声“小狗”。
小朋友跟着喊，“小狗狗。”
李芒脚步一顿，脸色肉眼可见地僵硬，“……”
江池也尴尬起来，他低头看一眼小朋友满脸的无辜，纠结地措辞道：“呃，不是。”
“他是小狗狗？”小朋友指指李芒，又指指江池，“你不是小狗狗？”
“……”呃？也不是啊！
三人面面面互觑，谁也接不出下一句话，直到小孩儿的妈妈及时赶到对着两人道谢，江池这才摆了摆左手，示意没关系，还从口袋里摸出一版小狗贴纸来送人。
李芒瞧他应付得手忙脚乱，心里说不上来地蜷成一团，温柔和酸涩杂糅在一处，他不禁露出些许寂寞的表情。
真奇怪，看这样好的江池，他居然会觉得难过。
兴许是因为永远也追不上。
李芒垂下眼，脑袋上缝针的伤口露在阳光下，江池转头便看进了眼底。
他心疼地抬手摸了摸伤口附近，语气低低道：“是不是很疼？”
李芒摇头，“醒来的时候有点，现在已经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