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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明宛拿出跑八百米的劲儿拉着季存惠狂奔,见身后没人再追过来,这才敢大口喘气儿。
付瑜乍然出现在那地方,于她来说不亚于恐怖片。
但他并未遣人来追——是没认出我来,还是开心于我的离开,便假装认不出?
他们停在一处河畔,只见周边老柳垂丝,水面浮上一层浅浅的冰,残阳映照,交织出粼粼金光。
她急促呼吸着,朝季存惠道歉:“我刚才看见仇家在楼上,来不及解释,这才拽着你赶紧跑了……”
季存惠摇摇头,笑道:“不碍事,正好也不用与钱基再纠缠了。”
他在岸边站定,落日余辉撒在身后,给他周身跟着覆上一层光晕,映得他的肌肤玉质般莹润。
美少年整理了下仪表,恭敬地朝付明宛作了个揖:“感谢仁兄今日解围,我知你不是真心求字,这钱该还你才是。”
付明宛忙说:“买了就是买了,我……”
季存惠摇头,不仅将那金子塞回她手中,还从背后的书篓中抽出一幅字来递给他。
他微笑起来令人如沐春风:“这是家父生前所提的字,就作为谢礼送给仁兄吧。仁兄收藏也可,变卖亦可,总归是值几个钱的,危难之际用得上。”
看看看看,多好的人呐,这就叫赠人玫瑰手有余香!
她接过字,忍不住好奇问道:“我听周围人说,那位钱阁老送了你几幅名贵字画,你又为什么不将其变卖呢?反正有钱基那个冤大头在,估计你开多少价,他都是肯买的。”
季存惠苦笑:“我……我知道老师的意思,可我是在不愿意受这个恩惠。”
他见付明宛一幅疑惑的样子,连忙解释:“倒不是因为什么文人傲骨、不食嗟来之食,只是若欠了老师这个人情,来日定要加倍偿还……如今是苦了些,但将来若去朝为官,不用掣肘于人,也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付明宛有些意外,夸道:“你以后一定是个好官。”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她其实心里清楚,官场与职场一个样,一旦入了这个大染缸,该身不由己的还是身不由己。
周遭人都光怪陆离,自己自诩白纸一张、清流一股,反而是格格不入的存在。
但或许因为她就是个职场上那个独行之人,季存惠这番话说出口,她不由得有了一丝惺惺相惜之情。
翡翠似的的湖水映在季存惠眼中,只听他说:“其实我和仁兄想的一样。将字卖给钱基这种人,自觉让家父蒙羞,看到他将字喂给狗反而庆幸了——狗尚比他通人性呢。今日还要多谢仁兄仗义执言,但只怕你平白无故惹了这一身腥,遭钱基日后寻仇……”
付明宛忙摇头:“不碍事的,他动不了我……”
等等,我现在可不是嫡长公主了。
她僵硬地换了个话术:“动不了我,因为我道上有人。”
季存惠迷茫地看向她,猜测着说:“仁兄是江湖人?”
“正是,正是,你就放心吧。”她干笑两声。
“原来如此,但江湖险恶,仁兄也要多注意安全才是。”季存惠脸上漾出两个浅浅的梨涡,“说起来,我们还没有通过姓名。敝姓季,名存惠,吴郡人士。”
付明宛不甚熟练地作揖:“我叫明宛,她叫银盘,我们俩是兄弟。”
福奚公主的名字不算广为流传,她又有意隐去姓氏,听上去一个是碗,一个是盘,通俗得很,想来不会有什么大差池。
然而季存惠却疑惑:“银盘兄是……?”
付明宛一愣,回头却找不见银盘的身影。
……完了!
她逃得匆忙,把银盘落在那虎狼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