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一眼屏幕上这个任务的金额奖励,有一点明白为什么这么麻烦揍敌客还会接下来了。
这和糜稽已经困到要睡着,但还强撑着在回答她的理由一样,这的确是一个让人无法拒绝的数字。
“我极有可能因此杀错人。”赫露依并不喜欢打白工,也就只有伊尔迷才会觉得完成任务的过程对于其他人的牵连也无关紧要,再怎么说这可是会降低她杀死一个人的平均身价,“对方也有可能不承认。”
“没有人可以赖揍敌客的账。”糜稽的口吻充满了理所当然,时间早就证明了这一点。
敢赖杀手的帐?尸体只会是委托人的下场。虽然变卖器官带来的收益有限,不过多少也算能捞回一些沉没成本。
赫露依也知道这个,但她
并不像糜稽那样频繁接触到后端的事务——不知不觉,她的这个弟弟已经更偏向于家族里辅助端的角色了。
这么看,这五个人之中,其他四个大概率都只是考核的添头,为了增加压力、同步考验她对于时间的调控,而只有这一个人才是核心的关键。
但赫露依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情况我知道了。”最终她还是放过了头不断点地、真的打算用下巴砸键盘的糜稽,“进一步的调查等我外面联系你再给到我。”
糜稽忍了忍,还是放弃了“赫露姐你这么说听起来可真贴心”的吐槽。
他真的要睡觉了!不然就真的会成为第一个猝死的揍敌客!!
*
坐在揍敌客的私人飞艇上,身处几千米的高空,赫露依盯着窗外她已经见过很多次的天空。
云端之上的空气比地面来的更为稀薄,面对压强骤然的增大,身体已然自发地调整起了呼吸的方式,放空的大脑也因此回想起了之前和爷爷的告别。
桀诺说,这次的任务虽然说要求在半年完成,但是时间上略有超过也没什么。
如果说这番话是糜稽说的就不会让她觉得怪异了,她很清楚糜稽一直很想来一段长途旅行,甚至去的地点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他只是单纯想要离开家里,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所以糜稽对赫露依这种追求极致的效率的做法很不可思议——考核的任务失败又怎么了!这可是光明正大可以离开家里的机会!
而在赫露依看来,情况却不是这样:她找不到除了听从指令之外还应该做的事情。
除了做任务的时候,也就只有呆在家里,她才知道应该做什么。
无论是每日的锻炼,还是配合母亲或者弟弟的玩耍,揍敌客不惜花时间来陪伴家人,这些都是可预知的会发生的事情。
赫露依看着玻璃窗上映射出自己的倒影,结果到头来和家里人的所有告别,唯有父亲没能遇上。
虽然说她心中还有很多疑问,一定要联系父亲的话也可以动用紧急的渠道,但情况似乎又没有危机到这个地步。
飞艇里还放着足足三个24寸的大箱子,那是基裘帮她准备出来的行李,还说有一些后续的东西等自己确认了落脚点后还会再寄过来……
不可思议。
赫露依后知后觉地发现,她现在当真有一种自己正要独自出门的预感了。
她这个时候才意识到,这段时间的食物……她该怎么办?
虽然刚刚饱餐了一顿,但这不足以支撑半年的消耗。
赫露依茫然地思索着,盘旋在肚子上属于母亲的念似乎成了最后的保险手段。
最后一个和“认识”的人的告别,是南音。
“我会在家等候您成功的好消息。”从飞艇上走下来,南音朝赫露依欠了欠身,“我们这就飞回去了,祝您试炼顺利,大小姐。”
考虑到还需要频繁和糜稽电话沟通,这次赫露依在住宿上花了一笔大价钱。
一个人住大套房的行为非常奢侈,不过考虑到固定电话的私密性和这几笔任务完成后的报酬,这又变成了可以接受的开销。
还有,非常重要的,细致入微的客房服务。
毕竟也不是刚开始就需要联系,赫露依当然也不会一上来就这么奢侈,只不过普通的酒店让她有些手忙脚乱。
等真的一个人出门这么久,赫露依才发现在揍敌客的时候有下人们的存在,很多事情她从来都没有担心过。
基裘为她准备的衣服大多款式华丽,层层叠叠的蕾丝她只是尝试性地丢了一次洗衣机就变得皱巴巴了,思考着母亲面对这种情况会怎么做,赫露依果断地丢掉了这件衣服。
原来衣服不是自发地会变成干净啊,赫露依有些苦恼,她也是第一次才发现原来梳子上缠绕着头发并不是第二天就会自己消失。
吃饭也非常麻烦——小型的酒店没有食堂,在家里的时候吃什么都有人给她安排好,对于南音给她带来的食物类型,赫露依也没有明显的偏好。
虽然人类的食物没有办法缓解饥饿,可是吃习惯了之后,赫露依确实也感觉到了类似于“饥饿”的感受,好像这成了被训练出来的条件反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