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玦不信。他记得那天下午,母亲让他“带弟弟去玩一会儿”,他假装没听见,丢下顾思意一个人坐在钢琴旁看他练琴。
再后来,顾思意来得越来越频繁。陈玦不爱搭理,但哪怕没人跟他讲话,他也照样会带来自家烘焙的小饼干、折好的彩纸手工,一副尽力“做得对”的样子。
那阵子顾家资金确实出了问题,张疏桐进了吴霜创办的慈善基金会工作,不到一个月做到管理。大概是孩子太聪明,家里出了什么事,他全都知道了。
顾思意本来就是敏感的性格,小小年纪就能听懂大人交谈间的弦外之音。他不吵不闹,只是特别黏陈玦,走到哪儿都紧紧跟着。陈玦不搭理他,他也不会恼,只会眼巴巴地贴近,试图用最轻的声音问一句:“哥哥,你今天练琴练到几点呀?”或者“我能不能看看你写的作业?我也想学。”
那是一种很拙劣的讨好,但不让人讨厌。
而且长得的确很乖,唇红齿白,眼睛大,睫毛长,还有小虎牙。
陈玦后来回想,那种贴近里有巴结的意味没错,但更多是某种孩子式的求生欲。他不像那种溜须拍马的人,也没学会装柔弱,不会乱碰他的东西,就是贴得很紧,紧得像陈玦冬天的贴身衣物一样。
紧跟着进入第二阶段,顾思意在他的疏忽下受伤了。
陈玦的愧疚心理持续了很长的时间,经历了一阵子的习惯和他亲近,宠爱他,什么都给他,什么要求都答应……又转变为一种夹杂受控制的青春期不耐。
所以在吴霜去世后,陈玦直接选择出国念书,他想要不受任何人牵制的自由——但念书之前,陈玦把念书的大部分钱掏出来,给了当时家里出事的张疏桐周转。
隔着远洋大海,陈玦知道顾思意转学了,搬家了,日子变得有点紧巴,不太容易,没有以前那样好了。
他和顾思意保持着联系,会电话里给他讲题,他们很少断联。
这个阶段,大概是见不着,顾思意也从不抱怨,电话里从来都是阳光地笑,跟他撒娇,说想他,关心他的生活。导致陈玦心底的愧疚又开始变多,开始尽可能弥补。
陈玦花了几分钟就回忆完他对顾思意感情的四个阶段。
现在已经是第六阶段了。
“我没讨厌过你。”陈玦盘完细节对他说,“你第三次来我家的时候,在沙发上睡着了。”
顾思意偏头思考:“好像记不清了。那阵子我和我妈隔两天就去你们家,可能上完补习班太累了吧。”
“那天我抱过你,”陈玦摸他头发,说,“我妈让我抱你去床上睡觉,你很轻。”
陈玦抱他的时候,闻过他身上,是小孩子特有的奶香,脸颊软嫩,嘴唇红润软糯,睫毛密长地垂着,安安静静的,谁看了不会喜欢。
顾思意忽地想起来什么,说:“哦!就是那天,我醒来发现在你脚边的地毯上那次吗?”
陈玦:“……应该是。”
顾思意掐他脖子:“你妈让你抱我去床上,为什么你要把我丢地毯上?”顾思意记得自己醒来后有点委屈,但什么都没说,没有怪陈玦,没有问陈玦为什么,只认定是陈玦不喜欢他,可为了家里生意,顾思意还是要继续讨好这个冷脸哥哥。
顾思意没用力,手放在他脖子上,陈玦只是环抱着他的腰,仰着头,垂眸:“我当时有洁癖,不允许任何人上我床。”
“那没有客房吗?至于让我睡地毯吗?”
“我用毯子把你裹起来了。”陈玦说。其实是因为顾思意睡觉比较可爱,陈玦想放旁边看一会。
“中二病,现在治好了?”顾思意搓陈玦的脸,并低声说:“那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尿完没洗手嘿嘿。”
陈玦皱了下眉,但也没拿开他的手。
顾思意:“真治好了呀?”他洗了的,骗陈玦的。
陈玦:“没治好,不过我习惯你上我床,对你免疫了,我连你生殖器我都碰了几十遍了,你没洗手都是小事,别尿我脸上就行了。”
顾思意靠近他:“脸上不行,身上可以啊?”
“……”
陈玦抿唇:“不太行。射可以。”
顾思意就地决定:“那马上开始吧!我可以接受你弄我脸上,你呢?”
陈玦:“……也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