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玦开车回家,已经是凌晨五点了,切尔西的天色刚泛出点鸽子灰。
他拎着西装外套开门,没开灯,直接进了洗手间。
洗完澡睡觉前,陈玦看了眼顾思意的消息,他说已经到邱耀家了,陈玦发了个“去睡觉”后,得到一个“好”和“晚安”的回复,又检查了一遍日程。
他在早上十点半有个会面,地点在车程十五分钟的客户家中,陈玦调了九点二十的闹钟,闭上眼睛。
格兰特是律所的高净值客户。去年初,陈玦在实习阶段,跟着合伙人处理对方房地产结构重组案时打过照面,对方有钱且挑剔。
今天的商业清算不复杂,会面时间预计只需一到两个小时。
十点二十九分,陈玦开车缓缓驶入格兰特位于诺丁山的宅邸。
前院松树修剪成雕塑状,管家已在门口候着。陈玦拉门下车,黑西装下摆落在大腿两侧,黑皮鞋踩地无声。
楼下大厅的壁炉燃着,他的客户格兰特正在阳台上喝黑咖啡,穿着湖蓝色晨袍和鹅绒拖鞋。
陈玦靠在门边,敲了敲门。
格兰特起身迎他:“Chen,你准时得像瑞士表。”
随口礼貌寒暄几句,格兰特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圆滑:“坐吧,我准备了份大纲……”
陈玦落座,刚摊开文件,佣人匆忙跑进来,声音压低又急促:“门口……门口有人——不是预约过的。”
格兰特还没来得及起身,大门就被一股力量推开——伴着高跟鞋“哒哒”踩上大理石地面,一阵香水味刺破屋内的檀香。
陈玦没抬头,他在看文件,直到对方声音响起。
“你果然在这儿。”
女声悦耳,语调却锐利。陈玦抬眼,看见一个打扮得体的女士站在门廊,身后跟着两个记者,一名年轻男律师手里提着鼓起的文件袋。
“你说你要开会,你说你要跟律师谈合同。”她冷笑着看向格兰特,“那就让我们都来听听,你和哪位律师要签哪份合约。”
空气是瞬间降温的。
陈玦坐在餐桌边,脸色不变。第一眼看到记者时,他就知道这场会谈不会只谈商业案子了。
格兰特从椅子上站起来:“薇薇安,我们能不能私下聊?”
“私下聊?”薇薇安冷冷道,“你和男小三私下聊够了,现在该我们这些被瞒着的人公开说说了。”
媒体的摄像头已经对准了他。
陈玦站起,用一份文件挡在摄像头前,嗓音低冷:“请问你们有授权拍摄吗?”
一名记者愣了下,对方律师上前一步:“根据公共关注条款,只要不是私人住宅内部,我们有权——”
“这不是公共场所,”陈玦打断他,转头看向格兰特,“你请来的?”
“不是……”格兰特咬牙,回头盯着薇薇安,“你怎么把人带来了?”
“因为你不配一个人面对后果!”她把手中的文件袋砸上桌,“这是我们律师团队准备的起诉书,关于婚姻欺诈和骗取共同抚养权的证据。你结婚多年,跟我生孩子,却从始至终不告诉我你是同性恋,现在呢?忽然醒悟,找到你的真爱了?”
她转向陈玦:“你是他的律师?很好,那我们谈谈。”
“我不是。”陈玦语调下沉,眼神锋利。他果断地将文件袋合上,“我不是这起案件的代理律师。”
他转头看向格兰特,语气无情:“我需要确认两件事。第一,我是否是您在这起诉讼中的正式代理律师。第二,您是否故意隐瞒了与此相关的婚姻与性取向问题,在知情范围之外将我牵扯进来。”
格兰特脸色变了,低声说:“陈,我不是有意的……这些是私人事务,我本来打算等你把资产清算那边的事处理完再找史蒂夫说……我真的没想到她会这样突然杀进来……”
“你当然没想到,”薇薇安冷笑,“你从来没想过我也是个成年人,也有权知道你是谁。你用一个谎言换来我人生的十几年和一个孩子,现在想拍拍屁股和真爱去夏威夷度假?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