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冲手,水流打在掌心,指骨在镜中泛白。
那种恶心和反感是身体的本能——跟之前被意外骚扰时几乎一模一样的反胃。他并不把同性恋这个群体视为“恶”,可一旦被男的骚扰,他就有强烈的排斥。
哪怕只是错认,都足以让他难以忍受。
那个测试他没必要做的,他根本不可能是。
包间内,许先生等了一会儿,神色明显收敛了。
他没多说什么,只把自己刚才的杯子换了,补了一句:“抱歉,刚才是我唐突了。”
陈玦脸色未变,依旧沉稳,只是把合同合上:“我建议你让我的同事接手,这类资产安排比我熟练的人也不少。”
许先生张了张口,没敢再说什么。
饭局结束得快,陈玦开车回家,看了眼时间,给顾思意发了条消息:“舞会没结束?”
发完消息,等红灯和顾思意回信息的空隙,陈玦再次用消毒湿巾用力擦拭手指。
他可以百分百肯定他对男的不感兴趣,那种恶心几乎是扑面而来的。
而他之所以不排斥顾思意和他的接触,是因为顾思意不一样。
他是先接纳的顾思意这个人,再接纳的他的性取向,陈玦不可能因为这个小原因,就不管顾思意了。
但如果发生顺序一换,陈玦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他打什么交道。
此刻,顾思意正在牛津的期末舞会上。
音乐厅水晶灯下,他几乎是被迫交换了三次舞伴。
作为辩论社的新星,法学院里风头很甚的新生,没人能完全忽视他,但那种客套背后显而易见的疏离让人不爽。女生们更愿意和Barry这样的贵族跳舞,偶尔和他跳一支,更像是出于礼貌。
加上顾思意不习惯和不喜欢,演也麻烦,最终还是躲到了露台上。十二月初的寒风让他打了个寒颤,他松了松领结,戴上耳机,望着远处的钟楼。
“啊!Nathan你在这儿呢。”邱耀也逃了出来,递给他一杯香槟,“不习惯?我也有点。”
顾思意说还好:“我不太能和女生跳舞,我尴尬,你知道的。”
“那你把舞伴给我不就好了?”邱耀说。
顾思意:“人家又不是礼物,让来让去的。”
随即邱耀和他聊起了假期的安排,顾思意说:“我还没有安排,有点想回国……但机票涨价了好几倍。”
邱耀说:“你回中国?”
“是的,我想回家看望妈妈。”他趴在栏杆上回答。
邱耀直接道:“那你坐我的飞机回去啊,我后天就回新加坡了。”
“你的飞机?”顾思意扭头,“你是说你有一架私人飞机?”
邱耀:“你家没有吗?”
“……”
见状邱耀搭着他的肩膀笑:“我以为陈玦有呢,我看他拽的好像在中东有石油一样哈哈哈,就这么决定好了,下周放学和我一起飞,顺路把你捎回去。”
顾思意不由望着他,眼神格外明亮:“你很有实力啊,甚至突然感觉你变帅了。”
邱耀:“那当然了哈哈哈……”说着,他接触到顾思意的眼神,马上飞速丢开他的肩膀:“草,别那么看我,先进去了……”
邱耀离开后,手机也震动起来。
是陈玦。
顾思意独自靠在露台边,听见陈玦低沉的嗓音从听筒里流出来:“半小时给我一个消息,这么简单的事你都做不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