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瞥见这人丢在船板上的大刀,心念一动,索性停下了挣扎的动作。
大汉发现他突然安静地站住了,也不由得一愣,紧接着看见宁诩抬袖往脸上擦去。
趁这歹人发怔,宁诩咬了咬牙,叫了一声:“小黄,接着!”
下一刻,他一脚把地上那把刀踢了出去。
吕疏月一个翻滚,将刀捡了起来。
拿到了刀的吕疏月如有神助,将练武场上学到的本事都使了出来,两下将面前一个男人砍伤,然后朝着宁诩飞扑过来。
抓着宁诩的大汉发觉上当,勃然大怒,刚要把人扭到身前抵挡,吕疏月的动作却更快,一刀劈至他跟前,大汉心生畏惧,力道一松,退了一步,被宁诩从胳膊底下钻了出去。
吕疏月扑到宁诩身上,两人从船板边上滚下了水。
那大汉还想下水追,却被不远处的头头喊住了。
“算了,”为首之人阴沉沉道:“硬茬子,别浪费时间,去搜他们的包袱,把值钱的东西都找出来,明天到岸上找家当铺当了。”
*
段晏这几天十分焦躁。
他从京城出发,一路将从燕国带来的探子散布出去,每当追踪到宁诩的消息时,好不容易赶到那个地方,却总是晚来那么一两步。
现下昭国朝廷风雨飘摇,百姓也惴惴不安,不少人四下逃窜,给追查增加了不少阻碍。
好在费了不少功夫,总算探听到宁诩昨日上了一条运送绸缎的货船,因而顺着河流南下的方向沿途搜查,应能找到人了。
“陛下,”站在他身后的近身侍卫说:“您歇一歇吧,好多天没合眼了。”
段晏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侍卫欲言又止。
其他人,包括燕国的丞相,都不明白段晏为何要离开京城,亲自“捉拿废帝”。
段晏一意孤行,燕国的人已有了不少怨言,就连丞相也接连来信责备,直言“不分轻重缓急”。
而这些反对的声音,段晏权当没听见。
“陛下,”正在这时,有人匆匆进屋,行礼后道:“那条船靠岸了。”
段晏撩起长睫,下意识一手按住桌沿,站了起来。
不料那人又说:“但船上除了船家,没有其他任何人,属下秘密带人潜入搜查一通,在舱板缝隙里发现了不少干涸的血迹。”
段晏眸色一凛,沉声问:“怎么回事?”
“属下不知,不过船家的人下了岸,带了一包袱东西,到街边的当铺里当了银子,又回去了。”
他递上来一个小包袱,并道:“属下都赎回来了。”
那包袱放在桌案上,打开后,里面都是些零零碎碎的饰品、手镯、发簪等物,品质参差不齐,有新有旧,看起来是从不同人身上取下来的。
段晏伸出手,在其间拨了两下,忽然瞧见一枚雪白的玉佩,又拿了出来。
侍卫不禁开口:“这是……”
段晏将玉佩翻了翻,在尾端果然瞧见极细的刻印痕迹。
“是昭国宫中内务司制成的玉佩。”青年面沉如水道。
他曾在宫中待过不短的时日,自然对内务司送来的一应衣物、饰品都有所了解。
而那船家不识货,只以为是普通的玉佩,所以才敢送去当铺。
侍卫怔了一下,说:“那昭国皇帝——”
段晏只觉指尖蓦地一痛,霍然收回手,抬起脸时,嗓音如同淬了冰:“把人给朕扣住,别叫他们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