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耳边全是呼啸而过的风声。
二百五跑得太快了,孟亭曈暴露在时速过八十却无任何防护装置的空中,冷冽的寒风吹得他脸颊耳廓被刀割般的痛。
可他似乎感觉不到,也听不到四周惊呼的声音。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紧紧揽着二百五的脖颈,双手死死地抓握住缰绳,以防一时脱力,从那飞速奔跑的马匹上掉下来。
这个时速,一旦摔落,非死即残。
他闭着眼,感受着二百五的全力奔跑,感受着几乎腾空而起的失重感,随着二百五跃动着的浪波颠簸。
他划破二百五皮肤的那一刻,就早已料想到了这个结局。
竞速赛马,马匹是需要臀大肌发力、四驱狂奔的,他不可能朝着马屁股给一刀,只能在马匹敏感又脆弱的脖子上,用疼痛来刺激马发疯般的奔跑。
取而代之的,便是马匹吃痛受惊,无法人为停下。
他整个人贴在那有力的马背上,小声说着抱歉。
场外的人,被吓得三魂都丢了一半。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发狂的马匹,几乎是贴着赛道外围的标杆狂奔而过。二百五跑得太快了,无法靠近又无法人为减速,训练师只得尝试用平时安抚马匹的口号,分开站位冲着二百五轻轻地吹——
然后被淹没在马蹄声下,做无用功。
哪怕你急切万分也没有用,这紧要关头,哪还敢上前再刺激二百五?
二百五现下只是奔跑,要是他二次受惊彻底发起狂来,孟亭曈那身板根本不够人一蹄子踩得。
一群人正原地焦急,陆承渊却一把扯过霍枫那匹马,面色阴沉的几乎能挤出黑水来。
“滚下来!”
?!霍枫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先他一步动作,被人从纯血马背上拽下来,陆承渊翻身上马,连任何防护都没穿,径直朝着二百五狂奔过去!
果不其然,二百五一见到纯血马,那疯癫的眼神都变得清澈了。
它原地一个压弯,追着纯血马的屁股就冲了过去——
它好像真的很喜欢咬人家的屁股。
陆承渊围着赛道,压着速度绕。
每到终点线的位置都让二百五先冲过去,随后再度加速,领着二百五再跑一圈。
三圈下来,两匹马的速度也愈发慢了下去。二百五已经消耗掉了太多体力,可直到最后关头,他还是咬牙向前!再度一半个身位的距离超过纯血马,冲破那已经不再存在的终点线!
二百五终于是停了下来,他昂首任由脖子上的鲜血染红了一片鬃毛,他抬起前蹄,在阳光下兴奋地嘶鸣——
它跑赢了!它又跑赢了!!它总是跑赢的!!!
霍枫呆了,“二、二百五……这么牛逼的吗?”
孟亭曈几乎是完全脱力般从马背上跌落下来,他撑着陆承渊的小臂才堪堪站稳,唇上是一片没有血色的白。
等霍枫回过神来冲上前去,看到二百五脖子上和孟亭曈白色马裤上沾染的一片血迹后,这才终于明白原因,他甚至不可思议地看向人:“你疯了?!”
“为了赢我……你命都不要了?!”
“宋晴昀你——”
“滚开。”陆承渊淡淡地瞥了人一眼,语气淡漠地丝毫没有一丝活人味儿可言,霍枫只觉得人看向自己的视线,冰冷的像在看一个死人。
只是孟亭曈站稳后,便不着痕迹地拂开陆承渊的手,路过霍枫身边时,轻笑着说道:“别忘了,愿赌服输。”
霍枫像一座石雕般一样怔愣在原地。
我、我到底是有多不堪……
居然能逼得人宁愿做到这种地步,也不愿和我沾上半点关系……
霍枫那被马鞭抽过的脸此刻才觉得火辣辣的疼,那疼跟针扎的一样生生刺进他心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