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挑了一张看起来舒服一点的床睡觉,因为垫子太薄,我把其他几张床的褥子都搬过来,给自己搭了个窝,睡得特别舒服。
章言礼过来找我的时候,我听见他在跟别人道歉,说他弟弟把被子弄脏了,又把被子搬来搬去的。
我睡眼惺忪地坐起来,去牵章言礼的手,躲在章言礼身后去看那些粗膀子的工人。
章言礼赔了点钱,事情就这么了了。
回家的路上,我背着书包,章言礼背着我。我问他:“哥,我是不是今天给你添了麻烦?”
章言礼说:“没有,你能来看哥哥,哥哥很高兴。但是下一次还是不要来了,工地里乱,容易发生危险。”
“我就是给你添麻烦了。”我把脑袋埋在章言礼的脖颈间,“哥,对不起啊。”
章言礼沉默了几秒钟。
这一路的路灯总是断断续续地亮着。一截路亮堂堂的,一截路又黑漆漆的。
章言礼过了会儿,和我讲:“下一次,我会早点回家,哥做饭,不让你吃盒饭了。”
我很高兴地说:“那我要吃大猪肘子!糖醋排骨!炸小黄鱼!”
章言礼笑着讲:“小蘑菇,你又想变成胖蘑菇了是不是?不打算减肥了啊?”
我勾着他的脖子,脸颊蹭了蹭他后脑勺的短发:“吃饱了就减肥,没吃饱哪里有力气减肥。”
“你真的是……”章言礼讲到一半又不讲了。
“真的是什么?”
章言礼说:“怪可爱的。”
我讲:“要是可爱能当饭吃就好了,我就不用饿肚子,哥你也不用花钱买米买菜,每个月能省下来好多钱。”
而如今,因为我们换了新房子,不用再走那一条开发得不太完善的小路,这一路都很明亮。
我牵着章言礼的手,到唇边亲了一下:“哥,谁说我没吃苦的?你让我吃了多少爱情的苦。”
章言礼仔细回想了一下,不确定地问我:“你真的觉得,在喜欢我这件事上,吃了苦啊?”
“倒也不全是苦,”我讲,“甜比苦要多得多。”
那晚回到家,我在书房里待到后半夜,章言礼凌晨三点多起来上厕所,没有在床上摸到我,就跑来书房看我。
“还不睡觉,这都几点了?”他问。
我握着钢笔,在章言礼办公的位置上,埋头苦写:“还差两百封,哥你帮帮我,帮我写两封吧。”
章言礼笑得不行:“你的意思是,你让我给我自己写情书?唐小西,我是喜欢你,又不是喜欢我自己,我给我自己送情书,那成什么了?”
章言礼走过来,倚在书桌旁边,抬手掐着我的下巴,抬起来:“真这么着急娶我呢?”
“嗯,”我老实回答,“想早点和你结婚。”
我和章言礼,是装在一个袋子里的两根北冰洋雪糕,一半是草莓味,一半是芒果味,在夏天融化进彼此的身体里,在冬天又紧紧地贴在一起。
我们是各自的一半,在深夜里紧紧地契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