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栎阳下起大雨。我们下楼吃自助早餐时,看见梁盛跟章言礼在前台办理入住。
梁盛朝我们挥挥手:“好巧,殷默你们也在这儿。”
许殷默很冷淡地朝他点点头,就往自助餐厅里走了。
梁盛带着章言礼,一并过来。
我拿了盘子,给章言礼夹了很多肉,还有一些炒饭,一点儿培根,盘子都快满了,我才把盘子端到章言礼面前。章言礼笑着说:“都是给我拿的?”
我点头,把盘子往他那儿推。
章言礼拿了叉子,吃了一小口肉,然后用勺子,把我给他打的一碗奶油蘑菇浓汤喝完了。
苟全在旁边问:“言礼哥,蘑菇好不好吃?”
他一边问,一边用手肘来戳我。我很疑惑地看他。
章言礼很坦然地问他:“你问的是我们家的小蘑菇,还是我手里这碗蘑菇?”
苟全嘿嘿笑:“都有都有。”
章言礼说:“那当然还是我们家的小蘑菇好,只可惜吃不了。”
梁盛和章言礼在聊一些工作上的事情,过了约十多分钟,梁盛问章言礼要不要跟他一块儿住套房。
“套房舒服一点,景色也会更好,而且是双人床,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占你便宜。”梁盛说。
章言礼手里拿着刚开好的房卡,笑着拒绝:“梁先生你别和我开玩笑了。你知道的,我对景色没有兴趣,跟你过来就是为了那点儿钱。”
梁盛笑了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梁盛觉得章言礼这人怎么说呢,就是看不透,你往他跟前凑,他也不怎么对你逢迎讨好。那张脸长得就让男人喜欢,偏偏又跟带刺的玫瑰一样让人碰不得。正因为碰不得,才让男人惦记。
苟全开口插话道:“言礼哥你跟小西睡一间房行不?我们三个男生,只开了一间双人床,小西不习惯和我们一块儿睡,昨晚上一直失眠。”
苟全说的话不完全是对的,我昨晚确实是失眠,却并不是因为和他们一起睡。我单独一张床,苟全跟许殷默挤的一张床。
章言礼似乎真的相信了,所以他把他的房卡递给我,说:“晚上过来找我。”
梁盛看了我和章言礼一眼,他的眼神带着打量,但很快又把眼神收回去,将车钥匙丢到章言礼手里:“开我的车,送我去栎阳城里。明天要签约,你不要忘记。”
由于暴雨天气,海岸线上升,今晚外出的活动不得不取消。许殷默在给他父亲打电话,他谈到梁盛在栎阳的生意,似乎并不乐观。
许殷默后来把我叫到另外一间房,着急地对我说:“梁盛打算给你哥下套。”
“下套?”
“是,梁盛叫他的人带了一笔资金过来,装作要投资,然后叫你哥做担保人。到时候这笔资金会被梁盛做空,梁盛不会偿还,合作的甲方就会找到你哥。”许殷默说。
“如果这是梁盛的计划,你又怎么知道的?”
许殷默解释:“我自然有我自己的法子。你也应该清楚,梁盛是男女不忌的人,你哥能够在他身边待这么多年,就证明梁盛很中意你哥,不管是能力方面,还是其他。”
我还记得,当初章言礼去打拳赛,就是在梁盛的金洋。
从那以后,我都会偷偷在晚上出门,跟着他,到夜半。我喜欢挤在人群中,像星星簇拥月亮一样,仰望他,会注意他身边是否出现能够吸引他目光的人。
梁盛从那场拳赛后,开始有意无意地出现在章言礼身边。
那时候,作为一个只能仰赖章言礼生活的小孩子,我什么也做不到。
那会儿,我开始迫切地期待着每年的四月十六日的到来,每个生日愿望,除了要保佑章言礼平安喜乐外,还要让我快点长大,能够成为章言礼的依靠。
暴雨如注,横琴岛被海水覆盖脚踝,风是咸的,夹杂着灰尘的味道。蓝色的鞭毛藻在海岸边不安地躁动。鞭毛藻是荧光海的形成因素,这是栎阳的特色之一。
晚上十二点,章言礼回来。
梁盛的脸上挂了彩。
我在酒店楼下等他,见到章言礼,便牵着他的手到楼上的房间。章言礼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什么话也没有说,便转身去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