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言礼生病后,性情变得很是古怪。他手不能动,肩不能提,上厕所也需要有人搀扶。
大约一周多点,章言礼就能下地行走。我放学过来,咪咪正好和我交班。晚上我做看护,伺候章言礼上厕所和吃饭的事儿全落在我身上。
章言礼被我扶着,去医院厕所。他大半的重量靠在我身上。
他和我抱怨:“你下午应该提前请一节课的假回来。”
“为什么?”
“因为我想提前上厕所,除了你,没有人可以扶我去厕所。”章言礼说。
“你不会叫咪咪和护士吗?”我有点好奇于,他这几天,到底每天要憋多久。
章言礼笑了下,并不回答我的问题,他的脑袋靠着我的脑袋,轻轻碰了碰:“帮哥把裤子拽下来。”
我帮他脱掉裤子,他自己不能弯腰,也得我扶着帮他解决。狭小的厕所隔间,总是有一种古怪的感觉,我的目光被不知不觉地被牵引到某个地方去。
章言礼问:“大吧?”
我帮他穿好裤子:“大也不中用,还不是得我帮你扶着。”
章言礼敲了下我的后脑勺。
真好,哥仍旧在我身边。
拳击表演现场是有录像的。我找咪咪要来比赛录像,在家里,用旧的放映机一遍遍地看。章言礼并不占优势,前半场基本在被单方面完虐。赵畅比他的经验实在多太多。
后半场,章言礼不要命的打法出现了,赵畅完全不能预判,因此落于下风。
我盘腿,在家里的地板上看录像,边看边哭,回家修养的章言礼,一边数钱,一边抽了纸巾,帮我擦掉眼泪。
章言礼说:“小蘑菇,你的孢子到底有多少?每次都这样哭一回,我真的不想哄你了。”
我拿着满分的期末考卷当垫子,上面放给章言礼熬的乌鸡汤。他张了张嘴,我拿了勺子,舀了汤,喂给他。
他鲜少有一直在家的日子,我忍不住想要亲手亲为地照顾他,帮他把被子盖好,把饭菜做得更加合他的胃口。
他的那双红色的拳击手套,被挂在墙壁上,在一抬头就能看见的位置。拳套下靠墙的位置摆放着他的电吉他,电吉他包上的挂坠是我亲手选的一朵红色蘑菇玩具。
咪咪不止一次调侃他,让他换一个酷一点的挂坠。用咪咪的话来讲,这叫不配。
红色蘑菇玩具和他黑色的演出服不配,需要依靠他生活的唐小西和拼命工作的章言礼不配。
“蘑菇。”章言礼喊。
我的视线从电吉他上收回来,落在他身上:“什么事?”
章言礼从那一沓钱里,抽出大部分的钱,塞到我手上,心情很好地说:“学费够了。明天哥带你去买新羽绒服。”
晚上睡觉时,我摩挲着旧羽绒服上的黑色小花,章言礼睡得很沉,我心想,我是不需要新羽绒服的。
旧的,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