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她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才发现是个四五岁的小丫头，矮墩子一个，在路中央张望，手里拿着一只嫦娥形状的糖人，头发稀疏又黄。
nbsp;nbsp;nbsp;nbsp;‘啪——’
nbsp;nbsp;nbsp;nbsp;没有任何意外，矮墩子很快就被路过逃跑的人撞了一下，结结实实地摔了一个屁股墩，立刻哭了出来。
nbsp;nbsp;nbsp;nbsp;谢煜的眉头不自觉皱起，这小孩是在逃跑的时候和家长走散了？
nbsp;nbsp;nbsp;nbsp;“姐、姐姐。。。。。。”
nbsp;nbsp;nbsp;nbsp;人群来来往往，只有她停下了脚步，矮墩子看向她，抽噎得喘不过来气，“我叫曹珍珠，你看见我、我阿娘了吗？”
nbsp;nbsp;nbsp;nbsp;谢煜摇摇头，又见小孩满眼期待地将糖人递出来：“那、那、你能不能带我去找我阿娘？我把糖人付给你。”
nbsp;nbsp;nbsp;nbsp;她的眼珠葡萄一样圆、一样黑，明显舍不得这串糖人，手死死攥着竹签。
nbsp;nbsp;nbsp;nbsp;谢煜看看那只小肉手，又看了看远处巍峨的城门，沉默了几息，伸手将小孩提起来放到路边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在这等你阿娘来找你。”
nbsp;nbsp;nbsp;nbsp;这是内乱，她要出城。
nbsp;nbsp;nbsp;nbsp;她跑了。
nbsp;nbsp;nbsp;nbsp;拐过了几条街，到了居民区，就看见有个身材矮瘦可疑的人，背上别着刀，翻过一户人家的墙头。
nbsp;nbsp;nbsp;nbsp;幸好屋子里有人在，大喝一声：“是谁？！”
nbsp;nbsp;nbsp;nbsp;她们很快打起来，叮叮咣啷、锅碗瓢盆的声音不绝于耳。
nbsp;nbsp;nbsp;nbsp;谢煜听着，呼吸忽然停顿了一瞬。
nbsp;nbsp;nbsp;nbsp;她居然忘了！
nbsp;nbsp;nbsp;nbsp;在警校的时候教官说过，越是混乱的时候，街上这些平日里不敢冒头的小偷、劫匪、人贩子就越是活跃，她们最喜欢趁火打劫。
nbsp;nbsp;nbsp;nbsp;她狠狠地‘啧’了一声，掉头狂奔，回到刚刚那小孩身边，伸手就把糖人抢了过来。
nbsp;nbsp;nbsp;nbsp;“别！抢！我！糖人！”曹珍珠的嗓子已经哭哑了，小狗一样龇了一下牙，抬头一看：“。。。。。。姐姐？”
nbsp;nbsp;nbsp;nbsp;谢煜咔嚓一口，残暴地咬碎了嫦娥仙子的整个头，“说好了的，糖人付给我。”
nbsp;nbsp;nbsp;nbsp;她另一只手将珍珠拉起来，“跟我走哈，不要吐我身上。”
nbsp;nbsp;nbsp;nbsp;“姐姐？你找到我阿娘了吗，什么不要吐？”
nbsp;nbsp;nbsp;nbsp;珍珠话还没说完，谢煜就已经将‘嫦娥仙子’吃完了，将小棍随手一扔，拍拍手，将小孩甩到肩上，撒开脚丫子狂奔。
nbsp;nbsp;nbsp;nbsp;背上小孩被颠来颠去，声音在风里支离破碎：“姐。。。。。。啊。。。姐姐。。。啊、啊啊啊。。。。。。。”
nbsp;nbsp;nbsp;nbsp;谢煜重新回到河道口，把包袱重新拆成床单，搓了个绳索，把珍珠放下。
nbsp;nbsp;nbsp;nbsp;又将原本包袱里面的糕点、水囊送下去，嘱咐：“饿了吃，渴了喝，天亮之前不要出声，天亮之后如果我还没有回来的话，就喊人来救你。”
nbsp;nbsp;nbsp;nbsp;“不听话你娘就不要你了，知不知道?”
nbsp;nbsp;nbsp;nbsp;珍珠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亮晶晶的，用力点了点头，“那姐姐你要去哪里？”
nbsp;nbsp;nbsp;nbsp;谢煜将洞口的杂草重新整理好，掩盖踪迹，起身才说：“我去抢别的小孩的糖人。”
nbsp;nbsp;nbsp;nbsp;街上落单的小孩比想象中更多，不到三刻钟，她就又带回来四五个小孩，都是和家人走散了的，被她捡到的时候要么呆呆的在原地等家长，要么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nbsp;nbsp;nbsp;nbsp;时间紧张，她也来不及分辨小孩的具体年龄，看着瘦小、没成年就全都拉过来了，有像珍珠这样不过四五岁的，也有十二三岁、瘦的像猴一样的。
nbsp;nbsp;nbsp;nbsp;她们聚在一起，叽哇乱叫地喊姐姐，吵得谢煜头疼。
nbsp;nbsp;nbsp;nbsp;“姐姐！姐姐！”蹦哒得最高、最胖的那个大声说，“我妹妹也走丢了！姐姐！我没有糖人，但是她有，是大龙呢！”
nbsp;nbsp;nbsp;nbsp;“哇——”所有小孩都短暂地停下了乱叫。
nbsp;nbsp;nbsp;nbsp;“知道了，知道了。”谢煜挥挥手，又对那个十二三岁、被她强拉过来的小孩说：“我去找她妹妹，你是大孩子了，照顾好小朋友。”
nbsp;nbsp;nbsp;nbsp;猴一样精瘦的小孩一看就在叛逆期，一脸不服，“我不是小鬼头了，你又几岁，凭什么管我？”
nbsp;nbsp;nbsp;nbsp;“我十七岁又8个月，还是个预备衙役，我凭什么不能管你。”
nbsp;nbsp;nbsp;nbsp;作为警校生、大学生，谢煜自觉自己是非常有资格管这群小屁孩的，怼她一句，又出发找胖小孩的妹妹。
nbsp;nbsp;nbsp;nbsp;今晚太混乱了，她一路找人，避开了好几只缠红布的叛军小队和缠黑布的守军小队，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京城最大的商业街上，眼前一片明亮。
nbsp;nbsp;nbsp;nbsp;开阔的道路上铺满整齐的青色石板，一整条街暗红棕色的木质小楼上，米黄色的灯笼在倒春寒的风里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