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生古板的老爷子到底在想什么?
李桃花的头脑瞬间清醒了,下意识想解释自己不是男的,但张口的瞬间,又突然觉得很没必要,捋直的舌头一时来不及拐弯,便对着面若死灰的崔颜光,干巴巴地来了句:“你不喜欢男的?”
崔颜光:“……”
崔颜光:“你喜欢?”
李桃花不知怎么,竟本能地看向许文壶。
许文壶刚睁开的眼睛又要闭上了。
她见他脸色不对,连忙询问:“你怎么了?才刚醒来,你可不要再吓我。”
许文壶满腔苦闷无处发泄,还得佯装自然地说:“没什么,只是头又开始晕了,过一会儿便好了。”
他抬起手,揉着自己嗡嗡作响的太阳穴。
“许兄如此虚弱,理应好好歇息,依我看,你还是先离开翰林院回到住处,将身体养好再说其他的。”崔颜光的头脑好不容易等来正常转动的时候,说完话看向李桃花,舌头瞬间便又打结了,吞吞吐吐地道,“至于你,你……”
李桃花白他一眼,压出粗糙的声音,“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崔颜光听着这比自己还有中气的声音,只觉得两眼大冒金星,后脊都软了下去,深深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男的……怎么会是男的呢?
崔颜光稳住自己不晕倒,深叹口气道:“你,你虽然与我有……但是你毕竟也是许兄的小厮,我虽不知你二人因何结识,但知你们主仆情深,你将他带回去,好好照料着。”
李桃花“嘁”了声,不满的语气,“用你交代啊。”
崔颜光额头沁出满满的细汗,只想插翅飞出九天以外,不想再看这“未婚妻”半眼。
他冲许文壶拱手,留下一句“许兄保重”,转身便要落荒而逃。
这时,门外有声音传来。
李桃花抬头望去,只见刚才那个跟姓崔的议论张秉仁之死的胥吏又跑了来,进门便道:“刚才太监来了,说陛下宣侍读进宫讲读经史,不得耽误。”
话说完,一脸担忧地看着许文壶。
许文壶面色苍白无血色,纸人一样风一吹便倒。
他的目光沉寂下来,薄唇微启,声音虚弱而笃定,“好。”
“好个屁!”李桃花把脏话骂出口,挡住了许文壶,“这大中秋的神仙还不出门呢,哪有人这时候还被抓着当差的?何况他都成这样了,还怎么进宫试那什么毒。”
那胥吏缩缩脖子跑了,“皇命不可违,你有本事去和陛下吼啊,和我说有什么用。许侍读的小厮真是厉害,看着小小岁数,气性大得很啊,这脾气可得改改,否则以后媳妇都寻不到。”
崔颜光顿觉会心一击,满肚子的苦水不知道该往哪里倒。
他转头面对许文壶道:“想来陛下不知你身体不适无法进宫侍候,不如就由我代你进宫,周旋一二,想来是可以的。”
许文壶摇头,“多谢崔兄美意,只是我虽不适,到底皇命难违,何况中秋佳节,怎敢误你与家人团聚,还是不劳累崔兄了。”
崔颜光:“这有什么,反正我回去了也是听父母数落——”话到此处,他的语气有些苦涩,继而恢复正常道,“不过既然你不需要,我也就不再强求,许兄自己安排便是,若有困难,及时差人找我便是,你初来乍到,理应受人关照。”
崔颜光最后眼神复杂地看了李桃花一眼,转身打算逃之夭夭。
李桃花知道扭转不了许文壶的念头,便毅然决然道:“我跟你一起去。”
许文壶不假思索便拒绝,无奈而温柔道:“桃花,此事非同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