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面前有一抹人影走来,李桃花跟看到救命稻草似的,三步并两步冲了上去将人拦住,报上许文壶的名字。
硕大的芭蕉叶遮住日头,光影摇曳。
崔颜光看着面前眉清目秀的“小厮”,笑道:“巧了不是,我也正要去找他呢。”
李桃花喜出望外,学许文壶的样子行拱手礼,客气道:“那就劳烦您带小的过去,小的怕晚了,公子便撑不住了。”
崔颜光爽快答应,摇着扇子走在前面开路,腰间环佩叮铃作响。
李桃花跟紧了这好不容易找到的救命稻草,只觉得又拐了几个弯,经了两条游廊,过了四五道门,才终于进了一处院落里。
进门是堵影壁,上面描刻着松树的花纹,过了影壁,靠墙栽着几丛修竹,再往前,便是一排整齐干净的房屋,看门窗都有些旧了,但上面花纹考究,一看便知价值不菲。
李桃花没心情去估算这里的一砖一瓦能值多少钱,马不停蹄便随“救命稻草”进了最北边的屋子。
屋子里面靠墙摆着三张架子床,李桃花一进去,便看到躺在最外面床上奄奄一息的许文壶。
她瞬间便慌了,大喊一声“许文壶!”,冲上去便扑到了许文壶身上,用力摇晃着他的肩膀道:“你醒醒!你别吓我啊!”
在她身后,崔颜光气定神闲地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边往掌心倒药丸边道:“轻点晃吧小兄弟,你家公子没病也要被你晃出毛病了。”
说话间,他走到床前,掰开许文壶的嘴,把一把紫红色的小药丸给倒了进去。
李桃花的眼睛顿时瞪大了,警惕道:“你给他吃的什么?”
崔颜光便将那刚放回怀中的小药瓶再拿出来,另外倒出几粒在掌心,对她道:“街对面老大夫开的正宗生津丹,专治气虚气短喘不过气,听说里面加了大量乌梅炮制,对治疗便秘也有奇效。”
崔颜光往嘴里扔了一颗,津津有味地咀嚼着,“怎么样小兄弟,要不要也来上一颗?”
李桃花讪讪摇头,干笑两声,“我就不必了,多谢公子好心。”
她重新去观察许文壶,用手摸过额头,又听过心跳,确定没什么大事,方放下心来。
崔颜光温缓的声音继续徐徐传出:“一开始我们也吓坏了,后来找了郎中看,说他是筋疲力尽所致,说明白点就是累的。我倒是好奇起来,他好歹一个翰林院侍读,大晚上都干了什么能累成这个样,难不成把京城大街扫了一遍?”
就在这时,门外又有名胥吏模样的人跑来,进门便嚷道:“颜光兄!出大事了!”
崔颜光便顾不得去和李桃花搭话,改去询问对方:“是何大事?”
“你是不知道啊,就在昨晚上,进京供奉的儋州知府张秉仁竟然在自己家中离奇暴毙了!”
“有这回事?”
无人察觉处,李桃花回忆到昨晚上的看到的场景,浑身止不住发寒,头脑也一片空白。
崔颜光与同好议论完,啧啧感慨着回到床边,见李桃花脸色煞白,神情呆滞,不由便伸手在她肩上拍了下,“小兄弟?”
李桃花猛然回神,下意识便喊:“不知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崔颜光愣了一愣,愕然地说:“我等方才并未与你说话。”
李桃花的胸口大起大伏,只觉得脑海眩晕无比,手脚疲软。偏她还得装作正常,对崔颜光强颜欢笑:“公子方才不是问小的,昨夜我们公子都干了什么吗?小的反应慢了些,刚刚才想起来回答。”
崔颜光点了下头,神情里是明显的狐疑。
李桃花怕他多心,连忙转头便要转移话题,可等目光落到崔颜光的身上,眼神无意扫过他的腰间,表情竟不由得一怔。
半晌后,她抬起手,指着崔颜光腰间配戴的墨绿玉牌,道:“这个,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崔颜光低头看了一眼,笑道:“小兄弟说话有趣,谈何弄来,这本就是我的。”
“不对,”李桃花皱眉道,“我有块牌子,长得和你这块一模一样。”
崔颜光嗤笑:“小兄弟说梦话也要看看时辰才是,此乃族牌,怎会流落外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