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好多钱啊!”
只见偌大个书房从里到外,凡是空地皆摆满了白花花的银子,摞的足有一人多高,连落脚的空都没有,一片钱山钱海。
李桃花做梦都不敢做这么大的,她感觉自己的眼睛都要被钱闪瞎了,张嘴努力了好久才能发出声音,颤巍巍问道:“这都是……都是从哪来的?”
许文壶坐在白银堆砌的书案之后,正在提笔写些什么,墨香四溢。他闻言,温声道:“王家送来的,说是王检的赎金。”
与其说是赎金,不如说是王大海对他最后的试探。
这么多钱,别说一个穷山沟里的七品芝麻官,就是正三品往上,恐怕大半辈子的俸禄加起来,也不敌这里面的一半之多。
兴儿早已目眩神迷,趴在银子上伸鼻子嗅来嗅去,“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铜臭味吗,啊,臭死我吧,臭死我吧。”
许文壶:“闻完了记得差人去王家传个话,好让他们原路拉回去。”
李桃花一下子便清醒过来了,下意识问:“你不要啊?”
许文壶顿了下笔,“倘若王检是清白之身,我自会放他出去。倘若他真与案子有牵连,这又岂能是金钱所能衡量。”
李桃花原地站了一会儿,忽然费力穿过银元到了书案前,然后伸出手,掌心覆盖上许文壶的额头。
许文壶的脸倏然红透,抬眼对视上那双清澈杏眸,磕磕绊绊地开口:“李姑娘,你……”
李桃花直接问他:“你是病了吗?”
许文壶一脸茫然之色,“姑娘何出此言。”
李桃花:“那你为何会放着钱不要,咬定一桩三年前的案子不松口?”
三年都过去了,人都死完了,再是查出个好歹,也不能让人死而复生。宋莲心和她是邻里,关系又好,她当然会在意真相。但许文壶初来乍到,这样去钻牛角尖,李桃花其实是不能理解的。
毕竟,这世上真能有人和钱过不去?
少女身上的甜香气息如春日百花齐放。许文壶抬手,用笔杆将李桃花的手轻轻推开,垂下眼眸不去看她,小声地道:“子曰,在其位,谋其政。我既是做了天尽头的县令,自然要恪守职责,平不平之事,荡不正之风。”
李桃花眨着两只眼睛,只是瞧他。
她还是没听太懂。
但她确信了一件事。
这个许文壶,真的是个傻子。
*
翌日早,王检提审公堂。
在牢里待了两夜,他威风不减,神情更加猖狂,到了堂下跪也不跪,两眼斜瞥着许文壶,“不就是放贷吗,臭小子我告诉你,老子出去了照样放,还就在衙门里放,我看你能拿我怎么样。”
许文壶却道:“本县今日要审的,无关于此。”
王检忽然起疑,皱眉正眼去看许文壶,似在猜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许文壶掀开案牍,双目注视上面字眼,神情平和,声音温吞,“永嘉七年,庚申月丙寅日,子时三刻。”
“苟宋氏真正想杀的人,其实是你,对吗?”
第11章陈年旧案(完)
王检脸上有一丝慌乱飞闪而过,旋即冷笑着:“什么这年那年的,我听不懂你小子在说什么。”
许文壶将夹在案牍中的一张薄纸展开,举起道:“这是在你房中找到的契书,上面写着三年前五月十三,苟飞欠你纹银五十两,限期一个月还清,如若不还,断手为凭。”
王检仍是一脸不服,“真是好笑,苟飞他欠我钱,跟他婆娘想要杀我有什么关系?许大人的说词未免太过牵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