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善缓缓开口,语气平静无波,“陛下已于火中殡天,我于火中拼死相救,也只带回陛下的一旨遗诏。”
这时,有太监高声宣旨:
“朕以菲薄,获嗣祖宗大位,兢兢夕惕惧,弗克负荷盖今十年矣……夫死生常理,修短定数,惟不能光承列圣之洪业。总管杨善,天性纯厚,仁明刚正,其禅皇帝位,在廷文武之臣协心辅佐,务以安飬军民为本,毋作聪明,以乱旧章。凡国家重务,皆上于新帝,然后施行。钦此。”
话音落下,以世家为首的群臣愤慨不已。
“一派胡言,陛下怎可能将皇位传给你这个断子绝孙的阉狗!我看这圣旨根本就是你自己编造的!”
“我看陛下根本就是被你个阉狗藏起来了!你说,太极殿的那把火是不是你放的!”
“杨善!你这是要造反吗!”
杨善眼皮轻掀,目光懒散阴冷,“区区蝼蚁,也配直呼朕的名讳。”
众官员险被他这一句话气到吐血,咬牙切齿:“你……你怎敢!”
人群中不知是谁开口:“丞相在哪!宋丞相,你倒是你说句话啊!”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最前面的宋骁身上。
宋骁却一反素日威严,神情轻松而随意,不去管杨善,反而摸着下巴,自言自语道:“此事先放放,不知为何,本相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点什么。”
就在这时,宋骁神色一凛,扬声呼道:“许文壶何在。”
呼声落下,百官纷纷往两端走去,让出一条宽敞的去路。
许文壶走到宋骁面前,行礼道:“下官在。”
宋骁漫不经心地问:“从下午本相就听说你有事相见,何事如此紧急?”
许文壶字正腔圆道:“下官已经得知,太液池沉尸案的真凶乃是何人。”
大殿立刻便静寂下来,百官纷纷竖起耳朵去听,大难当头不忘好奇。
宋骁面露惊诧,“哦?那人是谁?”
许文壶抬头,直直看向龙椅之上的杨善,沉下声音,一字一顿:“沉尸案的真凶,便是杨善杨总管。”
满朝顿时死寂。
喧闹声里,许文壶再度开口,看向杨善的眼神也变得复杂而冰冷,“但在此时此刻,或许我更应该称呼杨总管的真实姓名。”
“梅依云。”
朝堂中的寂静翻起风浪,变为无数哗然。
宋骁冷笑道:“许侍读,无凭无据,怎可滥说于口。本相若没记错,那梅依云可是名女子?”
许文壶:“丞相所言不错,梅依云的确是名失踪宫女。当年她杀死真正的杨善,给杨善换上她自己的衣服,而她又顶替了杨善的身份,成功出了掖庭到宫中当差,也就是如今的杨善杨大总管。”
这时有人疾呼:“荒谬!杨总管侍奉御前多年,怎会是女子!”
中后列队,林祥高声附和:“杨总……不,咱们陛下可是伴着先帝长大的,许文壶,这里是朝堂,容不得你妖言惑众!”
许文壶道:“你们不信我的话,大可吩咐两名宫女为杨总管验明正身,届时自会真相大白。”
杨善注视着许文壶,眼眸微眯,一黑黑瞳深不见底,慢悠悠道:“朕是天子,无需自证。”
“倒是你,侍读许文壶,妖言惑众,搅乱视听——”
杨善眼中噙笑,“来人,赐仗杀。”
“我看谁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