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灵表情是肉眼可见的无奈,把他的手拨开:“不是,是放回原位……”
沈弈的表情这才缓和,突然起身抄起她的膝窝和后背将她抱回到卧室,程灵没想到自己躺得好好的突然身体悬空,吓得连忙搂住沈弈的脖子。
“你干什么……”
沈弈把她放下,坐在她床边,扯过被子盖在她身上,又在被子上拍了拍,像在哄睡一个小宝宝。
“睡吧,我帮你收。”
“你?可以吗?”
沈弈无奈地在她鼻子上点了点:“我也没那么笨吧?”
程灵噗哧一声笑了。
沈弈没再多说,起身帮她拉上窗帘,随后离开客卧,关上房门,动作很轻。
程灵闭上眼睛,她也很想睡,可一闭上眼睛就是那张修复好的准考证,再一回想,思绪已经回到了校考那天。
那一天,参加校考的美术生都请假去校考了,以至于班主任过来巡视班级的时候看到程灵,还惊讶了一下,问:“程灵,你不是要参加校考吗?”
班主任的问话,让班上正在学习的同学都看了过来。
而程灵和沈弈已经不再是同桌了,他去了别的位置,程灵转头跟老师说话时,余光看到能瞥见他的背影。
她记得,当时很多人都在看她,而他没有。
根本没有回头。
程灵回答班主任:“老师,我决定不参加校考了。”
“怎么,你不想去榕美啦?那你想上哪个?”
程灵表情有些难堪,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才能自如提起自己以后不会再学美术这件事,她也知道这是自己的人生,归根结底别人不会有太多关注,所以根本不会存在有什么难堪不难堪。
只因真正难堪的那个人是自己。
所以,她露出一个腼腆的笑:“老师,我还没想好。”
班主任又对她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同时又激励大家好好学习,还有不到一百天,趁现在努力还来得及云云。
程灵想到自己的文化课成绩,还有迷茫的前程,心里感觉一阵灰蒙蒙的。
一直到午休放学,所有人都冲出教室跑去吃饭,程灵拿出手机,看到社交软件上,一起集训的同学发了校考初试顺利的动态。
下面很多共同的好友评论庆贺恭喜,祝她继续加油。
她胃里忽然有些泛酸——一上午没吃东西,此刻胃里似乎有些反流。
她已经习惯了沈弈每天早上给她带三明治,断联的这些日子,她再也没有吃过早饭。
她按住上腹,关掉屏幕。
其实人有时候最怕对比。
譬如一个人如果只是复读还好,可是当看到同学都在享受大学自由快乐的生活时,你却还在高三的教室里再一次埋头苦读,那种挫败的感觉会更加明显。
程灵也是一样。
放弃美术时,她以为自己能够平静接受,可这一刻,当看到曾经的同学离她曾经的梦想更近一步的时候,那种不甘和失落,就像潮水一般瞬间将她淹没。
那张校考的准考证还在桌面上,程灵抿了抿唇,抓起那张准考证,强忍着胃部酸楚,一个人逆着人群蹬蹬蹬跑到最顶楼的天台上去,正午火辣的阳光烤着她,热得仿佛皮肤都被烤薄了,汗水滑进眼睛的刺痛,和泪水一样咸。
她却已经没心思在意什么,她只想一个人待着,一个人任由情绪发泄,她很想痛恨这个世界,可是到头来,似乎只能痛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