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棠落座,侍女给她倒了杯茶。
“听娘说,咱们的母亲是闺中密友,因一些变故,裴姨离开了京城,倘若没这变故,说不准咱都在京城长大,也能成金兰姐妹呢。”太子妃笑着说道,语气温婉,让人听着舒服。
她拿着剪子尖端,将剪刀把手递过去,示意薛玉棠也来修剪花枝。
薛玉棠笑了笑,接过,挑选花枝。
两人年纪相仿,说话也是温声细语的,聊着聊着倒还真聊到了一处了。
周围的侍女都被遣走,水榭亭数里内没有奴仆。
太子妃拿着一朵半开的芍药,叹息道:“说起事来,忽然想到,我有一个好姐妹,她最近正被一件事困扰。”
薛玉棠仔细聆听,道:“其实若不知生死攸关的事,都极好解决,只是要豁达一点,莫要进了死胡同。”
她就进了死胡同,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倒不是生死有关的大事,我那好姐妹有孕了。”
薛玉棠眼前一亮,“这是喜事呀。”
太子妃摇头,眼神落寞,“她跟丈夫不是两情相悦。一场意外,两人不得不成婚,丈夫以为这亲事是我那姐妹设计的,便对她冷冷的,不发作,也不责骂,只是态度冷冷的。我那姐妹很早以前就对他一见倾心,但婚事就是场意外。”
“我那姐妹想着误会便误会吧,能离丈夫近一点,睁眼就能看见他,也是极好,可再热的心,也有凉透的一日。她对丈夫的好,被误解,她觉得自己错了,强扭的瓜不甜,这婚就不该成。她打算和离,偏偏这时她有孕了,丈夫虽不喜欢她,但是个有责任有担当的,知道她有孕,必不会同意和离。而且最近丈夫似乎开始关心她了。”
“她不想要这孩子,然后再和离。”
太子妃说完这一番话,双眸渐红,她吸了一口气,问道:“薛姑娘,若是你,你会如何选?”
薛玉棠唇瓣翕合,良久没有回话。
半晌,她反问道:“那她还喜欢丈夫么?发自内心的。”
太子妃沉默。
薛玉棠道:“我想,她应该是还喜欢着丈夫,否则也不会犹豫不决,被困扰良久。可她又被丈夫伤透了心,不想因为孩子将两人强绑在一起。”
太子妃深深吸气,仰头将泪憋回去。
很久之后,薛玉棠道:“两头都难,何不瞒下这件事?等和离之后运走高飞,去一处谁都不认识的地方,生下孩子。”
太子妃沉眸,很
快就瞒不住了。
“民女认为破局还看她自己,跟从内心,是继续这样的生活,还是开启新的生活。”
“跟从内心。”太子妃喃喃说道,若有所思。
太阳快要落山,嬷嬷送薛玉棠离开东宫。
太子妃坐在水榭亭发神,乱糟糟的心里隐隐有了个模糊的答案。
陪嫁的贴身婢女收拾着桌上的花,不解问道:“太子妃,京中那么多交好的贵女,您为何偏偏请不熟的薛姑娘来?”
“不熟才好,她很聪明,不会外传的。”太子妃轻轻抚摸平坦的小腹,垂眸看着。
不熟才能将压了许久的话,没有顾忌地道出。
这一聊,倒还真有了方向。
*
天色渐晚,夜幕降临,薛玉棠用罢晚膳在园子里散步,看着水缸里落下的花瓣,不禁想起今日与太子妃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