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伊西多尔?”
nbsp;nbsp;nbsp;nbsp;“嗯。”
nbsp;nbsp;nbsp;nbsp;“你经常扎头发吗?”钟章组织语言,两只手撑在膝盖上,随着序言的动作有些不安地隆起,好像蓄势待发的蜘蛛,“感觉好熟练。”
nbsp;nbsp;nbsp;nbsp;“我会给雄性的父亲、弟弟们梳头发。”序言手上动作没有停,钟章却感觉他的力度稍微轻了点。
nbsp;nbsp;nbsp;nbsp;这还是序言第一次明确提到“雄性的父亲”之外的家属。
nbsp;nbsp;nbsp;nbsp;钟章想要更多了解序言。
nbsp;nbsp;nbsp;nbsp;他夸赞道:“那他们真幸福。”
nbsp;nbsp;nbsp;nbsp;序言停下动作。
nbsp;nbsp;nbsp;nbsp;他的手放在钟章脑袋上,像按着一个气球,随时都能捏爆对方。可他施展出的力度又是微妙的、让人无法分辨下一步的行动。
nbsp;nbsp;nbsp;nbsp;“我不喜欢这个话题。”序言道:“换一个吧。”
nbsp;nbsp;nbsp;nbsp;钟章讪讪地应答,胡乱说了点老家的人文风貌,提及某些城市会把头发堆成宝塔形状、扎成花篮样式等等。
nbsp;nbsp;nbsp;nbsp;两者氛围终于缓和下来。
nbsp;nbsp;nbsp;nbsp;“看看。”序言一个响指召出镜子。他双手搭在钟章肩膀上,贴着钟章的脸,“好看吗?”
nbsp;nbsp;nbsp;nbsp;好看。
nbsp;nbsp;nbsp;nbsp;钟章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以及自己身旁的序言。
nbsp;nbsp;nbsp;nbsp;他第一次共同端倪这两张脸,第一次在如此亲昵的状态下观察他们的五官与神态:哪怕刚刚生过一点微不足道的气,序言脸上也并没有丝毫怒意。他的眼瞳是忧伤又温柔的,像是一汪泉水里倒影出的虹光,闪烁着点彩芒。
nbsp;nbsp;nbsp;nbsp;“不喜欢吗?”序言问道。
nbsp;nbsp;nbsp;nbsp;他看向镜子里的钟章,以及自己久违地梳发作品:每一根头发都仔细扎到编发中,钟章的头发柔顺光滑,如同它的主人一样好脾气。序言仅仅是看着,都能回忆起那头乌发从自己指尖穿过的滋味。
nbsp;nbsp;nbsp;nbsp;而他再抬头,正对上镜子里钟章微笑的眉眼。这个东方红笑起来,眉毛弯弯,嘴巴弯弯,却并不是那种礼节性的曲折——序言能感到他全身心都挥发出一种喜悦,无数被誉为感染力的东西反射到镜子上,照耀在序言的身心上。
nbsp;nbsp;nbsp;nbsp;“超级喜欢。”钟章笑道:“伊西多尔,我被你变成公主了。”
nbsp;nbsp;nbsp;nbsp;“你本来就是公主。”序言回答道。
nbsp;nbsp;nbsp;nbsp;钟章托着脸,猝不及防杀回到之前的话题,“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说了错话。希望你原谅我。”
nbsp;nbsp;nbsp;nbsp;他们原本就离得近,此时稍一动作,两人几乎嘴唇贴着嘴唇,只留下一道流动的由彼此呼吸所铸造的甬道。序言身体微微向后,垂下眼眸,不去看钟章的黑眼瞳,以及眼瞳里的自己。
nbsp;nbsp;nbsp;nbsp;“我原谅你。”他道:“我不是因为你生气。”
nbsp;nbsp;nbsp;nbsp;如果不是被迫无奈,谁会草率地决定和一个外星人离开故土?
nbsp;nbsp;nbsp;nbsp;如果不是孤苦伶仃,谁会一个人住在那么大又那么冷的飞船上?
nbsp;nbsp;nbsp;nbsp;序言不想提起他的兄弟们。
nbsp;nbsp;nbsp;nbsp;他也不想告诉钟章,他过去遭遇了什么。
nbsp;nbsp;nbsp;nbsp;“我知道。”钟章回答,“伊西多尔。我只是,不想你伤心。”
nbsp;nbsp;nbsp;nbsp;序言从最开始的挣扎、无奈,到后续的缴械投降。
nbsp;nbsp;nbsp;nbsp;因为钟章又开始对他笔画爱心了。
nbsp;nbsp;nbsp;nbsp;他就这么喜欢我吗?序言百思不得其解。这个巨大的奇妙的问题困扰着他,暂时让他忘记那些无法改变的痛苦——他的前半生没有喜欢过任何一个雄虫或雌虫。因为雄父的身体不好,他也鲜少养什么动物,偶尔琢磨花花草草也不长情。
nbsp;nbsp;nbsp;nbsp;更别提“喜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