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背被树干猛击,硬如铁板,郑婉胸中一痛,呕出几口血。
白虎伏耳等待了片刻,少女被树干一拦,撞回地面,便再无动向,只剩胸前微弱的起伏能证明她还存了些生息。
白虎弓着腰,嗤出一口气,了无新趣地往前踱。
郑婉静静地趴伏在地上。
方才的攻击下,她的五脏六腑几乎被撞碎了。
呼吸间,空气入体,也同刀割。
松针与虎掌的摩擦声朝她走近。
兽息带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自无至有,不紧不慢地抚弄在郑婉脸前。
感受到狩猎者的逼近,她微微睁开了眼。
白虎的尖牙近在咫尺,她仍是一动不动,气息也几乎于无。
片刻的停顿后,白虎忽然猛地张开了嘴。
眼前的视线因眩晕有些模糊,那一刻入目的景象却又分外清晰。
利齿排排密布,血红的喉咙里似乎有个深渊,要将人魂魄也拖进去烬灭。
郑婉捏紧了手,微微垂眼。
赫————
一柄羽箭凌空而来,在白虎全无防备的档口,一击便猛透了喉。
箭刃定在她眼前半寸之遥,带出咸腥粘腻的血,溅湿她半面。
郑婉盯着近在咫尺的箭头。
锋利的刃在夕阳下阴色一闪,少女向来透不出半分波澜的眼底终于微微一动。
她不动声色地松了松手心,在虎身坠过来前,撑着一口气躲了开。
巨物轰然扬尘。
响动几乎撞着她耳膜一震。
郑婉垂眸,掩盖住眸底一闪而过的了然。
她等到了。
尚温热的血缓缓自尸体的伤口涌出,如同潮涨一般侵到脚边。
借着最后湮没在地平线前的一抹天光,郑婉略一眯起眼,看清了来人的脸。
前凉与南宋相隔千里,国土有异,子民模样也大相径庭。
南宋文弱,前凉粗悍,素来一眼便能辨出分别。
但眼前这张脸并非如此泾渭分明。
他有前凉人的高大锐利,眉眼却偏偏掺了一抹独似汉室的风姿。
形状温润的眼尾剥离了前凉人常见的莽色,他眼底濛着的,只有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