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般万般盘算,最终还是困于这无形罗网里,无法把自己的名字从?和?亲文书上抹去,仿若她宿命中必须要?走上这么一遭。
思及此?,容今瑶不禁轻笑出声,左手腕骨曲起,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缓缓道:“那你又怎会知道他们的选择是什么呢。”
贺兰宸神情似胜券在握,挑衅地看着她,“公主要?不要?和?某赌一赌?”
容今瑶眸光微微一动。
赌?
赌父皇会不会为了所谓的国运将她推出去和?亲,赌楚懿会不会为了她与漠北兵戎相见,赌她自己……会不会选择顺从?命运的摆弄。
贺兰宸之所以拿她做筹码,无非是认定她于楚懿来说是重要?的存在,所以才想?利用她,妄图借此?让楚懿乱了分寸。
他想?要?的是楚懿的失控,想?要?的是君臣离心、内乱丛生,想?要?的是漠北鹰狮趁虚而入。而和?亲,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幌子!
容今瑶明白自己并非无路可走——她完全可以给楚懿施加压力,用美人?计也好、苦肉计也罢,逼他上奏大昭帝,领兵出征,从?而护她周全;
她亦可以去寻容聿珩哀哀哭诉,说她宁愿自己选择离开,也不想?以这种方式被抛弃。
换做之前,容今瑶面对这个提议,兴许还会在心里较量一番。只可惜,贺兰宸找上门来的时?机实在欠佳。
为人?臣子,奉君之命。
楚懿和?大哥身上肩负的,不正是河清海晏,天?下太平吗?若是因护她而不顾百姓安危,又怎能对得起自己的初心。
刹那间,她心中涌起一股倦怠,忽然不想?赌了。
若是无法控制命运里的某些安排,那么便要?学会以自己的方式去保护那些在乎她的、她在乎的人?。
这般想?着,容今瑶心中一派平静,她抬起头,坦然地迎上贺兰宸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声道:“原来你此?番目的,赌的是我的心思。”
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很遗憾,你赌错了。”
……
回宫住的这段时?日里,容今瑶佯装什么都?不知情。每日不是在东宫与容聿珩对弈,便是同孟芙游园赏景,日子过得倒也潇洒自在,整个人?快快乐乐的,看不出异常来。
不过她觉得,皇宫中的生活总归还是有?些了无意趣。待的时?间久了难免心生烦闷,于是辞别容聿珩,打道回了将军府,继续悠闲地逗猫、逛街。
除此?之外还买了许多酒心饴糖。
要?说之前还会因为和?亲之事感到苦恼,经?历了贺兰宸那段小插曲后,她持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心情反而平和?许多。
一转眼?,夏去秋来,风中已夹杂些许凉意。
是夜,容今瑶坐在书房里,手边摊开一张白纸,笔端在纸上驻足,却始终没?落笔。
朝贡的消息如今悄然传遍上京,激起层层波澜。奇怪的是,楚懿自去了凉州以后,杳无音信,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连一封信都?没?寄回。
哪怕是她想?给楚懿写信,都?不知道该往何处寄。
莲葵走进屋内,给容今瑶复述邸报的内容:“大昭与漠北从?前朝延续下来的拉锯战始终未能分出胜负,从?刀光剑影到无声厮杀,伴随着世代更?迭。漠北人?的马蹄踏遍广袤草原,弯刀劈开过风雪与荒漠,无论多少次战败,总能卷土重来!”
容今瑶心不在焉地评价:“写得甚为古板,哪有?夸耀敌人?的道理?”
“奴婢觉得公主说得在理。”莲葵顿了顿,继续念道:“之前楚小将军连连大捷,尚且能有?恃无恐。可漠北鹰狮的实力不容小觑……”
容今瑶越听越不对劲,眉头蹙了蹙,打断道:“这邸报不听也罢!”
莲葵见状,默默地收起邸报,退出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