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组会大概讲了下上面的一些需求变动,顺便把活动策划的想法提一提,包括折扣的活动具体方案和推广。
沈之行坐在最边上,明明公司里暖气管够,但他还是冷得浑身打颤,整个人像在冰窟里冻着。
每个人基本都在分享想法和建议,只有沈之行难得一言不发,缩在下面快要在会议室里睡着了。
一直到宁熠辉问到他头上,沈之行才如梦初醒,赶忙把之前的可视化调出来讲。他产品运营做的是数分方向,用数据结果来优化策略,给大方向的落地建议。
沈之行讲完后,大家再讨论讨论差不多就有方案雏形了,会议没开太久,但对沈之行来说却像坐牢一样。
开会必须脑子清醒,怕讲错数字影响结果,又要提方向建议,别人得听得有理有据,沈之行虽然眼皮困顿,脑子里却一直高度紧绷着一根绳,换在平时稀松平常的会议,今天却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吊着命坐在这里。
他一直在出虚汗,几乎快要打湿里衣,跟着同事站起身准备离开会议室时,不知道是不是一下站猛了,再加上这两天没吃什么饭低血糖犯了。
沈之行眼前一黑,最后的意识是丁然身上的香水味。
“之行?”
“之行,你醒了?”
耳边的声音忽远忽近,视线像在重新学着聚焦,眼皮缓慢地撑开时,沈之行没想到除了白茫茫一片的天花板,居然还能看到自己想看的脸。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丁然赶忙把电脑放下凑过头来,“好点了吗?”
“这是在哪?”
沈之行视线缓缓扫过周围,他想要起身,结果刚刚一动,手背上却一股刺痛,才发现自己挂着点滴。
“你别乱动,这是在医院发热门诊。”丁然摇了摇头,“我就说你不该来上班,你都烧到39。8了,医生说你是因为受寒,得了最近很严重的流感。”
“居然烧昏了……”沈之行不敢相信自己这么脆弱,“我开会之前还量了体温,不到38,怎么会一下快到40。”
“这流感就是这样,烧得反反复复,所以我才说你一个人回去怎么办,哎在外打工又独居就是这点不好,身边没个人照顾。”
沈之行倒是没想这些:“谢谢你啊丁然……上着班还麻烦你来送我照顾我。”
“没关系都是朋友,不过不是我送的,小宁开车送的。”丁然说着拿出手机,“说起来我还得给小宁发个消息,他说你醒了说一声。”
“啊,宁组送的吗。”
“对,你把大家吓了一跳,还好我正好走你后面,要是摔着后脑勺了怎么办。后面小宁开车把你送过来的,本来前面是莹莹姐在守着你,但是她有事要回公司,就交换我过来了。”
沈之行有点泪目,虽然都说大厂是血汗泪堆积的电子坟场,但是小组的同事还是让他在这座冷漠又行色匆匆的城市感受到了几许的人情味。
“真的不好意思给大家添麻烦了……我以为自己吃点药没什么问题的。”
“哎没事,最近确实事情很多,不敢拖进度,但身体还是重要的。”丁然也能理解,“不过你居然撑得住,要是我我就请假了。”
沈之行不敢说他已经习惯了,无论是过去怕跟不上别人的带病上学,还是怕没有学费生活费的带病打工。
“小宁要过来。”丁然看了眼手机消息。
“啊,不用麻烦宁组了吧,我已经醒了。”
沈之行十分尴尬,不仅是因为给宁熠辉添了麻烦,也怕自己影响了公司形象。毕竟大厂的事人人都盯着,内部也有各种吐槽论坛,万一他晕倒后被谁添油加醋写几句传出去,锅都变成领导压榨不给请假,万一有点舆论都变成他害宁熠辉了。
扪心自问他是看不惯关系户唾手可得的美好人生,但沈之行也没蠢到要害关系户。
再加上之前发生的那些事,沈之行现在是真怕自己今天生病明天就被开除,已经惶恐不安地又开始冒汗了。
“他肯定要过来看嘛,毕竟是组长,你又是公司里晕倒的。”
沈之行认命地躺在床上接受审判,本来能被丁然照顾的心跳,现在都变成了被开除的倒计时。
病房被推开的时候,沈之行都不敢睁眼睛,只能感受到旁边的阴影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