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熠辉看着沈之行的有些呆呆的模样。
“可以吗?”
他指间的烟烧得只剩最后一截,烟灰轻轻落在鞋边。他俯身向前,带着点懒散的姿态凑过去,叼走了那块水果。呼吸很近,带着烟味、热气,还有芒果的甜味。
沈之行僵在原地没动,但眼睫颤了一下,连手里握着勺子的动作都依然保持着。
宁熠辉抬起头,离得太近了。他们的脸只隔着几厘米的距离,气息交叠,时间像是被这热带夜晚的温度拖慢了一点。
“你羡慕我什么?”沈之行轻声问,嗓子像是沾了夜里的雾气,有点干,也有点软。
“你身上没我的那些锁。”宁熠辉低声说,“你是可以往前走的,只是你暂时不走。”
沈之行盯着他。那双眼睛近得不真实,像能映出整片夜色和他未说出口的所有话。
沈之行脑子随着酒精在燃烧,他不知道宁熠辉说的什么,又觉得他听懂了宁熠辉说的什么。
夜太静了,昏黄灯光落在宁熠辉的眼睫上。他离自己那么近,说话的声音不重,却好像直接落进胸腔里。
沈之行下意识往后靠了靠,可身体没躲开多少。长椅不大,背后是粗糙的树皮和缠着彩灯的电线,他一动,反而更像是贴近了些。
两个人的呼吸又这么交错着,宁熠辉不知道什么时候点了第二根烟了。
一切都太熟悉了,熟悉到让沈之行几乎恍惚。
像是每晚在软件里那些通话时的吐息,都在耳畔响起。
“为什么不说话了。”宁熠辉掀起眼皮,就这样直直地看向了自己。
“说……什么。”
沈之行觉得一种难捱的氛围在空间里裹挟着,甚至因为醉酒后自己的四肢百骸连通着血液神经都在此刻陷入了滞缓,无法挣脱。
“不知道。”
宁熠辉低低地回着,像是自言自语。他指间的烟烧了一半,烟头红亮,在夜色里一明一灭。
沈之行没说话。他的呼吸不稳,眼神却发散着,像是盯着宁熠辉,又好像穿过他,在盯着另一个人。
那份熟悉感太恍惚了,他想了太久,才像醉后寄托到了不现实的梦境里。
靠得太近,若隐若现交错的呼吸,甚至那根没有按灭的烟味,都像极了某个午夜语音里,那边沉默许久后传来的喘息。
“好像在接吻一样。”
宁熠辉忽然低声说。语气不重,却像一颗石子丢进水里,掀起层层涟漪。
沈之行呼吸顿了一下,脑子像是“嗡”地一声炸开了。
他应该是在做梦。
在异国他乡,喝醉酒后的幻觉。
他怔在那里,眼神飘得更远了,像被另一个时空的场景吞没。
耳边是越语老歌沙哑的旋律,树上的彩灯随风晃着光斑,街头的烟火气和水果的甜味缠在一起,一寸寸侵蚀着感官。
“所以,可以吗?”
宁熠辉的带着烟味的吐息落下,说话时,低得像是梦里也会响起的回声。
沈之行没有开口,只是眼睫轻轻一颤,指尖微微卷紧,像是酒意裹住了语言,让他连拒绝都来不及组织。
于是宁熠辉便低下头,吻住了他。
不急不躁,轻轻碰着,像是落在浓雾里的火焰,小心地燃烧着,却藏不住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