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挚起先还没听清楚，他愣了一下，条件反射似的，问：“你说谁？”
那老板指着他照片里的程廷芳，“这个人。”
宋挚还是一副不信的样子，老板倒较起真来了，转身进了里间，没多久抱了个木相框出来，特残酷地，摊在宋挚面前。
“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老板还要得意，“他长得好看，我就留了张底，放在橱窗里撑撑门面，一晃十来年过去了。”
宋挚没听清他说话，只看着相框里的两个人，一个程廷芳，一个女人，穿着朴素的衬衫，脑袋靠在一块儿。程廷芳比现在要年轻，脸上笑得很空，看着还没有现在的锐气。
“你也觉得吧？”老板自顾自说：“看着不大般配，不过那个年头嘛，这样的事多了去了。”
这话宋挚也没听进去，他只是看着程廷芳，看过去和现在的他，指甲掐进手掌，让他钝痛了许久。
付完钱，宋挚把自己的照片拿走，临走前又告诉老板，十年前的东西，该收就收起来，别让人看见了。
还没到下班的点，一路上人不多，风倒挺大。
宋挚把照片揣在胸口，脑袋里乱成了一团，身体却目标明确，还是往程廷芳那四合院走。
程廷芳还没回，宋挚敲了两遍门，没人开。他就坐在门前的台阶上等，有人经过就问他一句：“是不是来找程老师？”
宋挚还要愣一下，“程老师？对，我来找程廷芳。”
天快黑时程廷芳回来了，老远就冲他笑，眼睛里，唇齿间，浑身上下都透着股通透的喜悦。
宋挚也笑，眯着眼睛打量他，这笑可比那结婚照上的好看多了。
程廷芳一边开门，一边问他：“等了多久？”
宋挚摇头，“刚来。”
程廷芳侧开身让他进门，伸手揽了一下他的腰，宋挚一转头，就撞上程廷芳的视线。天光晦暗，那么一点点透过来的灯光底下，程廷芳这双眼居然能如此敞亮。宋挚收回视线，突然想起来，那结婚照上，程廷芳也是这么个揽人的姿势。
家里没人，程廷芳说阿姨已经回去了，晚饭他来准备。
宋挚点头，跟着程廷芳去厨房，倚在门边，看他把布袋里的东西拿出来，悉悉索索一大堆，还有只外带的鸭子。
宋挚问：“你会做饭？”
程廷芳笑了一下，“在国外吃不惯，就学了一点。”
宋挚眯起眼，“怎么不请人做？”
程廷芳手上顿了半秒，很快又反应过来，“请了，还是吃不惯。”
是吗？宋挚想，吃不惯，所以你现在也要尝尝别的？
宋挚走过去帮他，打开水龙头洗土豆，他在水流里看自己的手掌，刚刚掐红的地方已经好透了，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了。
菜都是家常菜，程廷芳手艺不错，宋挚吃完了酸辣土豆丝，鸭子倒没怎么动。程廷芳一贯吃得少，宋挚刚吃了一半，程廷芳已经放下碗点了根烟。
现在他抽烟也不避人了，好像知道宋挚爱看，就在他身边抽。后来宋挚烟瘾也不小，连带着宋臻和苏云台都抽，宋挚时常对程廷芳说，这五毒俱全的根就出在你这儿。
程廷芳问：“你今天怎么了？”
宋挚抬头：“没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