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段景昭神神秘秘道：“三弟可还记得苏御医？”
nbsp;nbsp;nbsp;nbsp;我脑中搜索一番：“是年前告老还乡那位？”
nbsp;nbsp;nbsp;nbsp;段景昭点点头，肃道：“为兄刚得知，苏御医前些日子又回到了太医院。”
nbsp;nbsp;nbsp;nbsp;“皇兄的意思是……”
nbsp;nbsp;nbsp;nbsp;段景昭又将头一点，目光深沉：“若非是父皇病情严重，又怎会急诏苏御医回宫？”顿了顿，“为兄还听说，近来父皇已连着缺了三次早朝。”
nbsp;nbsp;nbsp;nbsp;如果那位殡天，如无意外，继承大统的就是太子。到那时……
nbsp;nbsp;nbsp;nbsp;“二皇兄想如何做？”
nbsp;nbsp;nbsp;nbsp;“若能令父皇改立太子，自是上计。若不能，便不能让太子活到继位那日。”段景昭眸光一深，“为今首要，是要知道父皇的病情到底如何。”
nbsp;nbsp;nbsp;nbsp;我二哥认为，若父皇的病情还能撑上些年月，便不能操之过急，以免漏了马脚。最好是设计让太子犯个什么大错，让父皇将他改立为太子。如果父皇已经时日无多，那么只能一不做二不休，将太子斩杀。
nbsp;nbsp;nbsp;nbsp;如今我和景钰都站到了他这边，朝中他也打点了许多官员，到时要改立太子，群臣进谏，他必然是呼声最高，也最是妥当。若是宫变，名不正言不顺不说，恐他还要防我和景钰背后一剑。
nbsp;nbsp;nbsp;nbsp;故而，若非万不得已，决不能当面斩杀太子。
nbsp;nbsp;nbsp;nbsp;又过几日，我忽然被急诏入了宫。
nbsp;nbsp;nbsp;nbsp;夜色深沉，风又乍起。走在静谧的皇城之中，隐隐约约，我觉得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nbsp;nbsp;nbsp;nbsp;到了御书房，门一关，礼一行，我那位父皇终于从公文案牍中抬起头来，记忆中那锐利的双眼依旧，只不知何时脸上又添了几道刀深的皱纹，长须多白了几根。
nbsp;nbsp;nbsp;nbsp;我正走着神，他威严一呵，“你可知朕找你何事？”
nbsp;nbsp;nbsp;nbsp;“儿臣不知。”
nbsp;nbsp;nbsp;nbsp;忽然间，我面前掷来一册公文。
nbsp;nbsp;nbsp;nbsp;“打开看看。”
nbsp;nbsp;nbsp;nbsp;我打开公文，一字字读完，刚合上页，便见他站起身踱步至我跟前。
nbsp;nbsp;nbsp;nbsp;“柳侍郎参的折子，说王越通敌叛国，你怎么看？”
nbsp;nbsp;nbsp;nbsp;我虽然没在朝中当官，但朝中大事，喝酒之时也听得一二。
nbsp;nbsp;nbsp;nbsp;最近闹得最大的一件，是说突厥犯境，处州失守，王越十万大军不敌突厥三万兵马，自言无颜面圣，刎颈而亡。消息传回京中，一片哗然。
nbsp;nbsp;nbsp;nbsp;那折子上头写的，是有关王越昔年收受贿赂的罪证，以及从其家中搜出的与突厥人来往的信件。
nbsp;nbsp;nbsp;nbsp;不过，我一个不管事的闲散王爷，这事问我作甚？
nbsp;nbsp;nbsp;nbsp;“儿臣听说王越乃忠良之后，王越若真是通敌叛国，父皇自然应当严办。若不是，也不能让已死之人凭空背了这黑锅，令家族蒙羞。”
nbsp;nbsp;nbsp;nbsp;一时安静。
nbsp;nbsp;nbsp;nbsp;“你倒是滴水不漏。”我父皇耷拉着眼皮，斜睨我，“朕只想问你，你觉得王越是忠是奸。”
nbsp;nbsp;nbsp;nbsp;他这样问，是一定要我拿个主意，不要再打马虎眼。
nbsp;nbsp;nbsp;nbsp;“儿臣跟王越没什么往来，但父皇若要儿臣拿主意，儿臣觉得，自古通敌叛国，为的不过是高官厚禄，可如今父皇治下，我朝昌隆盛世，国泰民安，王越也官居高位，却非要做突厥人的走狗，实在是有些古怪呢。”
nbsp;nbsp;nbsp;nbsp;我定了定心神。
nbsp;nbsp;nbsp;nbsp;“儿臣觉得，他是忠。”
nbsp;nbsp;nbsp;nbsp;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nbsp;nbsp;nbsp;nbsp;我父皇看我两眼，脸色稍霁，道：“既然如此，朕便派你去领兵御敌，顺便彻查王越一案。”
nbsp;nbsp;nbsp;nbsp;……
nbsp;nbsp;nbsp;nbsp;我从宫中往回走，顿觉这夜比来时还暗了几分，风儿也凉了几多。
nbsp;nbsp;nbsp;nbsp;心想，当时我若不说王越是忠，是不是就不会摊上这个差事？回想一番，又觉得一切不过是托词，只不过他做事，总是喜欢顺水推舟，不留什么话柄。
nbsp;nbsp;nbsp;nbsp;皇子亲征，是为增涨士气，选我去，是因我曾在军营摸爬滚打，一身武艺“威名在外”。却绝口不提，为什么要这么着急宣我进宫，为什么要将我宣到御书房内，要从龙座上站起来，让我看他虽老矣，身骨精气尤在。
nbsp;nbsp;nbsp;nbsp;人越是没有什么，越是要装作什么。
nbsp;nbsp;nbsp;nbsp;我父皇他，是真的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