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nbsp;nbsp;nbsp;“几天之前，我什么都记起起来了。我还听说你当了摄政王，你起兵架着康王，打到京城，现在你在朝中说一不二，人人怕你。”
nbsp;nbsp;nbsp;nbsp;贺栎山脸上没有了表情，轻声细语，“皇上生臣的气，应该的。臣再想要问皇上，想要怎么处置臣？”
nbsp;nbsp;nbsp;nbsp;我叹一口气，“贺栎山。”
nbsp;nbsp;nbsp;nbsp;贺栎山颔首道：“皇上。”
nbsp;nbsp;nbsp;nbsp;我道：“朕没有想到你，本事比朕想的还要大。”
nbsp;nbsp;nbsp;nbsp;我病既然好了，张哺臣的药就不用再喝了。贺栎山没有告诉任何人我的身份，我在昌桉县没有置产，也没有什么行李，收拾好，很快就可以启程。
nbsp;nbsp;nbsp;nbsp;逢遇上元，回朝之前，我和他留在昌桉县过了节。
nbsp;nbsp;nbsp;nbsp;城隍庙数不清的人进进出出，唱戏的叫卖的，街上闹哄哄都是人声，熙熙攘攘的人，挤在一起，这么冷的天气，满头大汗的不少。
nbsp;nbsp;nbsp;nbsp;上元放灯，我跟他在城中一处楼上看。
nbsp;nbsp;nbsp;nbsp;满城烟火，没有临安的繁盛富庶，热闹也没有少半分。
nbsp;nbsp;nbsp;nbsp;高塔殿宇之下，左右各有两棵参天的古树，据说这两棵树一棵叫照安，一棵叫见平，是曾经有位守将路过此处栽种下，两棵灵树，保佑这里百姓远离战乱，安生乐业。
nbsp;nbsp;nbsp;nbsp;许多人都认为，昌桉县太平了上百个年头，这两棵古树居功最大。
nbsp;nbsp;nbsp;nbsp;从此之后，这两棵灵树就有许多人来拜，拜的人太多，官府也专门派了人过来守，渐渐流行起来一种风俗，每年上元，在树上用绳子挂上两块的木片，木片上面写上名字，中间夹写好祈愿的字条，压平藏在两块木片中间，外面再用红绳紧紧将两块木片缠住，就这么在最后打一个结，留出来一个空，挂在树梢上。
nbsp;nbsp;nbsp;nbsp;树上风中飘飘摇摇的木片，就在我和贺栎山眼中荡。官府的人在两棵树前左右各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一块布，布上面是笔墨纸砚，成扎的红绳，地上还有个竹篓子，装着大小相似的木片。
nbsp;nbsp;nbsp;nbsp;给10文钱，就可以写一个挂上去。钱最后收走，由衙门的人管着，一部分当作看树人一年到头的酬劳，一部分赏给上元时候过来维守秩序的官兵。
nbsp;nbsp;nbsp;nbsp;“小时候在宫中，你曾经告诉朕，放灯前默念心愿，灯被神仙捡走，愿望就会实现。”我道，“这么多年过去，朕那时在你身边许下的心愿，依然没有实现。”
nbsp;nbsp;nbsp;nbsp;贺栎山道：“臣欺君，该死。”
nbsp;nbsp;nbsp;nbsp;我道：“朕觉得，也许是皇宫的地儿不灵。”
nbsp;nbsp;nbsp;nbsp;我和贺栎山一人占了一边的桌子，各自写了字条，塞进木牌里，挂上了树，左右一棵树各自有一枚，属于我跟他。挂的木牌太多，树枝繁茂，一会儿便看不出来到底是哪一枚，挂到了哪枝。
nbsp;nbsp;nbsp;nbsp;人潮涌动，我们没有多留，写完便离开。
nbsp;nbsp;nbsp;nbsp;一路往前，走到一座桥上，河下游游荡荡，都是花灯，许多人在上游放，飘到了这儿。波光粼粼的河面，淌着看不到尽头的灯。
nbsp;nbsp;nbsp;nbsp;灯好看，许多人都停在这儿看灯，有说有笑。
nbsp;nbsp;nbsp;nbsp;我跟他站了一会儿，继续往回走，到寂静无声处，夜色正暗，烛火浅淡，我和他凭栏此处，遥看远处的灯火，更显得那一处景喧嚣色浓。
nbsp;nbsp;nbsp;nbsp;身边没有人，贺栎山突然开口道：“臣斗胆恭问，皇上刚才写了什么心愿。”
nbsp;nbsp;nbsp;nbsp;我侧首看他，“怎么？”
nbsp;nbsp;nbsp;nbsp;贺栎山道：“臣欺君罔上，叫皇上许过的愿都不灵。过去臣愚惘，也不知觉欠皇上良多，皇上跟臣讲，臣看看臣能不能想想办法，替皇上分忧，让皇上偿愿。”
nbsp;nbsp;nbsp;nbsp;我道：“安王千里跋涉来请朕回宫，朕麻烦安王良多，岂只有安王欠朕。朕也欠着安王。”
nbsp;nbsp;nbsp;nbsp;贺栎山点头道：“臣明白了。皇上是连还，都看不起臣来还。”
nbsp;nbsp;nbsp;nbsp;我道：“安王猜错。不是朕不要你还，上面写的，此时此刻，上苍庇佑，朕看已经全了。”
nbsp;nbsp;nbsp;nbsp;贺栎山几不可闻地蹙了蹙眉头，抬起头，也不再说什么。
nbsp;nbsp;nbsp;nbsp;观完这处的景，我和他又接着往回走。路上再经过一座小桥，那桥上有人在卖灯，过路来去的，尤其是小孩儿喜欢伫着望。
nbsp;nbsp;nbsp;nbsp;我买了一盏兔子灯，贺栎山帮我提着，他道：“皇上喜欢这灯，莫不是要收拾回临安。”
nbsp;nbsp;nbsp;nbsp;我道：“不是给朕买的，九衣喜欢，临走之前，给她挂医馆门口。”
nbsp;nbsp;nbsp;nbsp;我们再往医馆走——半座城，今天晚上都由着我跟他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