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相当真是,大公无私,为国为民。”
“是啊,他救了这天下的所有人,却唯独没能救得了自己。”
“吾辈当以楷模,为天下,为太平!”
“啪——”
一声惊堂木,说书人感慨摇头,“一朝马死黄金尽,想那赫赫扬扬的一代权相,最终也不过落得了坟山上的一抔黄土,穷尽半生所追求的琼楼玉宇,最终也成了回不了头的艰难险阻,这人世啊,当真是如梦幻泡影,如丝如露……”
茶楼里面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喝彩声,“说的好!”
角落里,一名穿着朴素的老人默默的放下茶钱,转身离开。
出了茶楼,他摘下戴在脑袋上的兜帽,露出一张有些苍老的脸。
赫然就是禅位给了太子的解汿。
他迈着步伐,温温吞吞地往前走,直到在一家医馆的门口停下。
里面传来一道同样有些苍老的声音,“老人家,请问你是哪里不舒……”
一名大夫从里面走出来,却在看清楚解汿面容的时候,陡然间怔愣住,“陛下?”
解汿扯了扯嘴角,“不用这么生疏,就当是一个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吧,叫我解汿就好。”
“你说呢?”
“念双。”
念双沉默了一瞬,将解汿请到了内室去,倒了一杯温茶给他,“你来做什么?”
如果是二十九年前,他们绝对不可能这般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说话,但此时,念双不得不佩服解汿了。
这些年里,解汿他这个皇帝做的很称职。
不,或许可以用盛世明君这个词来形容,也再合适不过。
解汿开放了和周边接壤邻国的互市,大乾的丝绸瓷器等卖了出去,周边国家的咖啡豆子等也走了进来。
他还安排了商船远下南洋,带来了大洋彼岸的农作物。
他大力发展农业,纺织业。
注重孩童的教育问题,每一个州县都有国库创办的善学,无论男女到了年纪都可以去读书识字,就算不用考科举,也可以有一技之长来养活自己。
女学创办的如火如荼,安平公主和毕汀晚成为了京都女学的山长和副山长。
整个天下被打理的井井有条。
老有所依,幼有所养,百姓和乐,天下安邦。
这是主子的愿望。
看在解汿替主子实现了这份太平盛世的面子上,念双的态度也好转了许多。
解汿双手捧着那杯茶,紧张得微微颤抖,过了许久后,他才抬起头来,带着几分哀求,“能不能告诉我……他的墓在哪?”
在丞相府得知沈先生的真实身份的那一刻,解汿就知道,他其实就已经不配再去见沈听肆一面了。
厮人已逝,往事难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竭尽所能的将这个国家治理好,不要让那人失望。
所以这些年里,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甚至连晚上睡觉时做梦都在想着如何要治理这个国家。
现如今这么多些年过去,他的身体也已经到了极限,他知道他没有脸面去见那个人。
可私心里,他还是想要去一趟。
哪怕死后坠入阿鼻地狱,烈火烹油。
所以,他提前禅位了,他害怕等到自己年老之时,也会像前朝的废帝一般追求长生,害怕自己死后入了黄泉,也不得再见沈听肆一眼。
他想着,看在他把这个国家治理的还算可以的份上。
那人终究,还是愿意见他一面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