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连死,都不得善终啊!
而这个死法,竟还是他亲自选的。
一颗心痛到了麻木,解汿抬起头来,那双瞳孔中的绝望是那样的触目惊心,以至于毕鹤轩只看了一眼,都有些站立不住。
解汿好像,在这一刻,成为一个死人了。
“陛……陛下,你还好吗?”毕鹤轩小心翼翼的开口。
但下一秒钟,解汿却好似又在一瞬间再次拥有了灵魂。
他恢复了力气,站直了身体,用手拍了拍衣板上的灰尘,面对毕鹤轩,嘴角扬起一抹轻快的弧度,“太傅,朕没事,你不用担心。”
他现在挺好的,好的很!
“行了,”解汿完全恢复成了一个正常人的模样,就仿佛方才痛心难过的不是他自己,他面带微笑,带着刚刚登基的独属于新帝的欣喜,“大晚上的,下这么大的雨,跑到这种没人住的宅子里来做什么?”
“太傅,”解汿抬眸轻轻瞥了一眼毕鹤轩,“朕答应你的事情已经做到了,太傅也不要食言于朕。”
毕鹤轩震惊于解汿突然转变的态度。
“都给朕回宫!”
说完这话,解汿第一个抬步往外面走。
他身旁的大太监连忙撑着伞追了上去,“陛下,您慢点!”
“这么大的雨,当心龙体啊……”
大太监尖细的声音遮盖在磅礴的雨幕里,解汿的身影也渐渐消失在雾气中。
自那日去了丞相府以后,解汿就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
一开始登基的他志得意满,有着多年夙愿一朝实现的惊喜与狂欢,和家人重逢后的他喜极而泣,紧接着便是兴致勃勃筹谋未来。
或悲或喜,或嗔或痴,他终究是有所表达,有所情绪的。
回来后的他颁布了一条旨意,彻底的尘封了丞相府,再也不许任何人进出,这其中的任何人也包括他解汿自己。
解汿高居于庙堂之上,摒弃了所有的情感,仿佛是一个没有思绪,只剩躯壳的傀儡一般。
他平静的颁布旨意,分发诏令,他面无表情的将朝堂上还有的蛀虫清理出去。
他是摧毁了突厥老巢的将军,他拥有着整个大乾最强悍的军队,所有存有异心,试图以权谋私,对百姓作威作福的奸佞们,全部都被他以铁血的手腕给镇压了。
这个曾经满目疮痍的国家,开始慢慢恢复元气了。
解汿登基之前的这一年,北方雪灾,南方洪涝,又有突厥大军侵扰,国库里的银子十不存一,那些唯利至上的贪官污吏却赚得盆满钵满。
解汿登基三月后,年关将至,各州县却都出现了食不果腹的流民,甚至有的开始举村搬迁,北上逃荒。
这是废帝在位几十载,劳民伤财遗留下来的历史问题。
他那时大兴土木修建道观,追求长生之道,百姓们自然也是有样学样,土地不去种,由着它荒废,却成天的修道烧香。
解汿登基后颁布的其中一条旨意就是要废除全国上下九成的道观,百姓们没有了收入的来源,想要继续回去种地,可土地早已在这些年的荒废当中变得极其的贫瘠,短时间内根本没有办法种出粮食来。
大批的流民朝着京都的方向流窜。
一群大臣们齐聚御书房,个个脸上愁眉苦脸的。
“今年的岁供也没有收,国库空虚,又哪里有银子去赈灾呢?”
“粮仓里面连多年的陈米都没有,老鼠进去转一圈都得饿死,又哪里来的粮?”
“京都无粮,各州县也无粮,难道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些百姓就这样饿死吗?”
“不必担忧,”解汿绷着一张脸,看不出任何的表情,“朕已经让董深将军去安排了。”
同一时间,全国各地的一些富商家里——
“干什么?干什么?!大白天的闯进来还究竟有没有王法了?!”
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颤动着浑身上下的肉,一颠一颠的从屋子里直冲到院子里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