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陵里暗无天日的这些年,他才终于明白,没有太子的这个身份,他其实什么也不是,什么也做不到。
他发现的太晚了,不及……陆漻那般的聪慧。
“阿汿,”梁渊抬头看了一眼解汿,很是欣慰的说道,“你做的很好,不要自责,百姓终究是安居和乐了起来,就像我们三个当年所期盼的那样。”
过去了十几年,梁渊已然可以面色如常的提前那段过往了,“只是可惜,我终究也没有救下外祖父,舅舅和表兄。”
“陆漻当初挡的那一刀,也终究是白挡了。”
解汿太阳穴突突直跳,关寄舟和毕鹤轩之前所说的话又在他的脑海当中回荡,感觉自己的胸口仿佛堵塞了什么东西一样,让他难受的厉害。
“挡刀?什么挡刀?”解汿下意识的接上了梁渊的话,试图将这种难以控制的复杂情绪驱逐出自己的躯体。
梁渊略显得诧异,“你们不知道吗?”
“在外祖和表兄被困之时,是我和陆漻一起进宫求派兵营救的,我说了一些大逆不道的话,气的他……父皇想一刀砍了我,是陆漻替我挡了一下,砍在了他的腿上。”
梁渊慢慢回忆着,说话的语调中带着不忍,“那一刀直接将他的腿骨都砍断了,后来他又替我挡了许多刀,整个人浑身都是血。”
“那年的冬日,雪下的那般大,他的伤……应该很痛吧。”
“也不知道他修养好了没有,”梁渊此时提起这件事情都还心有余悸,“是我对不起陆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安平公主身体踉跄着退后了两步,脸色骤然变得极其惨白,若不是解初瑶搀扶,恐怕都要倒了下去。
“怪不得二表哥被判处流放那日,我跪在御书房门外的时候,陆漻会说出那样的话。”
对待当时还是太子的皇兄都能被那个父皇举刀乱砍,又何况她这个不受宠的公主呢?
她会死吧……?
正是因为自己曾经在求情的时候差点死在了她那个父皇的刀下,所以陆漻才会那样的劝说她?
心头好似被刺了一针一样,一开始只是有一点轻微的刺痛,但紧接着却蔓延开来,到最后密密麻麻的遍布全身上下。
她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那人了。
解汿愣愣的听着梁渊的话,一时之间都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原来……曾经的陆漻也为了镇国公府,做过最大的努力吗?
他究竟,还有多少不知道的事?
陌生的情绪在心底不断激荡,压的解汿几乎快要喘不过气来,他无意识的攥紧了手指,眼底幽深一片。
怎么办……?
他该怎么办……?
此时此刻,解汿感觉比在居庸关雪夜少粮时还要煎熬。
他沉默着,不说话,努力的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不要问他,什么都不要问他,不要和他讲话……
可偏偏,就是有人不愿意放过他。
解初瑶轻轻安平公主的胳膊,冲她眨了眨眼睛。
她知道安平公主的心里的想法,没关系,她可以帮忙问。
“那陆漻呢?二哥,你是不是把他关起来了?”解初瑶右手食指在空中打了个圈,她绕到解汿的背后,拖长了音调,“让我猜猜看……”
“二哥,一开始得知我们死讯的时候,你是不是偷偷哭鼻子了?”
“你可别不承认哦,我最了解你的性格,肯定一个人躲起来哭了,对不对?”
“所以,你还怨恨陆漻哥哥,是不是?”解初瑶絮絮叨叨的说着话,完全没有发现解汿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那个冷冰冰的跟个木头一样的人,虽然看起来凶了一些,但是做起事来还是挺温柔的,我知道他让你难过了,但也是有情不得已的苦衷,你就把他吊起来打一顿就可以啦,不要怪他的罪好不好?”
“如果你把他关到牢里了,就把他放出来吧,就当是我求情,好不好?”
解初瑶唯恐解汿不相信,费尽心思的解释着,“当时陆漻哥哥就是吓唬你而已,根本没有让那些人对我和祖母做些什么,而且他还让人教了我医术。”
“我陪着安平去和亲,陆漻哥哥安排了保护我们的人,就连绘制突厥王帐所在地的路线图这件事情,也是陆漻哥哥让我们做的。”
“二哥……”解初瑶无比艰难的抓着解汿的手,小心翼翼的开口,“我们都误会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