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停的那一秒，李玉昌从黑暗里跑出来，“晚上好！我先走啦？”
黎呈瑞被他吓了一跳，赶紧捋顺炸毛的头发，“啊……你去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下班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玉昌扯上外套，呲溜一下从黎呈瑞眼前闪过，跑一步恨不能跳三下，后脚跟不着地，张牙舞爪，跑着跳着嚎着，呈离散型、作奔跑状光荣退场。
黎呈瑞愣在原地，按着心口的纸片，回首望向漆黑的房子，往他头上加上一排黄黄的“澳门新葡京”，今年贺岁的鬼片就大有特有了。
路边亮着一盏昏黄的小灯，秋来映着满地落叶颇为文艺，一旦入了冬，黎呈瑞打了个冷战，怪阴森的。
他站在门口，想输密码，却还是不知天高地厚伸出手指按下指纹锁。
“滴——”
绿色光环亮了一瞬，闻月白没有删掉他的指纹……
他越靠近屋子，风声就越大，手机灯光一开，多面破碎的玻璃争先恐后把光反射给他，哇……这可能是最潮流的装修风格的吧……
黎呈瑞推开门，浓烈的红酒味儿扑鼻而来，呛得他连打两个喷嚏，整个屋子如龙卷风过境，能砸的东西全砸了，能碎的玻璃全碎了。
面目全非。
“月白……?”
若非李玉昌刚从这里狂奔而逃，他都要担心闻月白出大事了。
他小跑着看遍所有的房间，“闻月白！”
灯的开关拍烂都没反应，贼把总闸拉了？
黎师傅轻车熟路找到工具箱，噔噔噔地跑下楼，还没来得及大展身手就被一只脚绊倒在地！
工具箱噼里啪啦摔了一地，黎呈瑞捏着不明物体的脚心撑起身子，“闻月白？”
慌张的黎师傅一个打挺蹿到闻月白身上，拍拍他的脸，“闻月白！月白？傻子，你喝了多少啊？”
黎呈瑞一巴掌拍在沙发上，手里黏糊糊的，他眯眼一瞧，全是纸……?
地上的人蜷缩着，一声不吭，像是醉死过去了。
手电照亮大半个屋子，沙发上满满当当，全是被红酒染过的书签，破损处被人细心地合拢，他抬起头，原本装满书的书架变成了晾衣架，晾满了破破烂烂的书签……
落地窗被人砸得稀巴烂，小雪飘进屋子，写满“LIW”的破烂书签在破烂房子里一晃一晃地飘。
地上的人蜷缩着，被漏风的爱全面包裹。
黎呈瑞僵硬地蹲下身，满地碎渣，除了闻月白的怀抱，他找不到容身之处。
锋利的恨架在他们之间，闻月白却从未将刀刃刺向他，他是闻月白救命的药，也是闻月白多年受制于人的痛。
黎呈瑞钻进他的怀抱，替他挡住寒风，叩紧他的脖子，肆意亲吻。
“傻瓜……”
他忘了他写过多少张书签，画过多少个丑兮兮的表情，只记得每次落笔前的心愿：他希望闻月白快乐。
现在看来，他好像搞砸了，他给闻月白添了很多麻烦，让他饱受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