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闻月白突然惊醒,他无法在黑暗又寂静的世界里感知到任何事物,他无法听到黎呈瑞的呼吸声,沿着身边摸了一圈,一片冰冷。
人呢?
真的去睡书房了?
闻月白抹掉额头上的冷汗,睡前听黎呈瑞说了些奇怪的话,他竟然做噩梦了……
他坐起身,端起冰冷的水一饮而尽。
早年他和母亲一直住在铭德,没有任何人打扰他们平静的生活,他每天读书认字、母亲给他画了很多幅画,她写生时,他无忧无虑地蹲在她脚边看蚂蚁搬家。
那七年,竟是唯一一段轻松快乐的时光,闻月白忍着剧痛露出微笑,还想喝水,杯子空了,身体乏力,只能趴在枕边乘凉。
耳边泛着密密麻麻的痒,严重的神经痛逼得他弯下了腰,此时他无比庆幸黎呈瑞不在他身边,没有人会看到他这么丢脸的一幕。
闻月白抱着枕头,爬到床边,掏出床头柜里的止疼药。
神经被麻木的一瞬,眼前看到的不再是母亲暖黄色的背影,皮鞭抽打在赤裸的身体上,血液在壁纸上飞溅,他每晚跪在冰冷的地板上,看鲜血淋漓的红肉结痂、崩裂、结痂。
闻月白闭上眼,明天……找人来把地板换个颜色。
指甲里还留有黎呈瑞的气味,他松懈了紧绷的神经,他不想被人看到弱点,却无比盼望黎呈瑞会在下一刻推门而入,用最原始的方式镇痛。
黎呈瑞是一剂上好的药,罕见的茶树信息素,纯度极高,和闻月白的信息素完美互补,即使是alpha,也足以让人心旷神怡。
闻月白咬着指甲,新鲜的血液混着残留的茶树信息素缓慢扩散……
他前脚漏出自己的信息素检测报告,黎呈瑞的父母后脚就把他送到他身边,清高……臣服……
牙齿咬得更深,血液顺着嘴角滑落,他讨厌他们所有人,却在摸到黎呈瑞满身伤痕时心软了。
他抓破黎呈瑞的疤,疼会疗愈过去的伤——他在陈伤之上烙属于他的印记。
他们是光彩世界里的垃圾,都是一枚随时能被付之一炬的棋子——他们何其相似。
他没有那么讨厌黎呈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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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黎呈瑞准点醒来,他睡得很好,神清气爽,昨夜那些古怪的想法比烟散得还快,他哼着小曲做早饭,门铃突然响了。
监控里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他对着摄像头露出职业微笑,跟黎呈瑞打了个招呼。
黎呈瑞挽起袖子走到门口:“有事吗?”
“您好,闻先生昨晚约了药。”
约……药?
黎呈瑞将信将疑,将人引进门,“我拿给他?”
医生看了一眼黎呈瑞的手,“不必,应当是给您约的。”
黎呈瑞更加不解:“我?”
医生取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看材质和闻月白经常用的仪器很像,“这是新改良的专项特效药,通过平衡身体激素、补充特需维生素等方式有效缓解皮肤敏感、肤质干燥,一日三次,饭后口服即可……”
黎呈瑞听得云里雾里,医生又拿出一支药膏:“这是普通的外用药,保护新生皮肤。”
“等下……这个药膏我涂过,没有作用。”